半亩方塘出书文章(散文集)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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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亩方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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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亩方塘出书文章(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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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摸摸母亲的脸
深秋的清晨,外出,特地拐到母亲的那幢楼下,母亲每天清晨总在楼前人行道上来回走几圈,活动活动筋骨。母亲老了,今年都八十二了,只能在家附近做些轻微的运动。母亲看见我,笑得脸宛若开在深秋里的菊。走近母亲,母亲伸出手,把我的手放在她手心里,“嗯,今天手不冷。”在母亲的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不知冷暖的孩子,我用带着母亲体温的手摸摸母亲的脸。“妈妈,有你在,我不会冷的。”
从那件事起,我便时常这样摸摸母亲的脸,充满疼爱,就像是小时候母亲抚摸我的脸。年初的时候,哥要去另外一个城市为生活打拼,为了不给我增加负担,考虑我要工作,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婆婆,哥想把母亲一块带走。走,还是不走,是摆在母亲面前的难题,走,舍不得我,每天傍晚的时候,母亲便把门给我留着,知道我下班的时候会去,母亲舍不得的还有一辈子从来没很久离开过的故土。不走,还是舍不得我,担心我承担不了重负。留,还是不留,是摆在我面前的难题。留,怕自己照顾不好母亲。不留,舍不得,真的舍不得的。从小到大,只跟母亲有短暂的别离。母亲很老了,如果这一走,也许就是生离死别。无法做决定,一想到这是跟母亲的一场生死离别,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一天中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工作中也顾不上失态。傍晚下班时调整好情绪后才去母亲家,心想:如果母亲决定走,也要让母亲放心地走,开心地走。母亲依然给留着门,进了屋,见母亲呆呆地坐地那里,眼圈是红着的,显然也哭过了。哥立在旁边,哥见我来,说:“妹,你劝劝妈,让妈跟我走吧,妈听你的。”母亲喃喃地说:“故土难离啊,儿子,妈跟你走,你得答应妈一件事,到妈快不行的时候,你得把妈送回来,妈这把老骨头不想留在外面,妈要回家。”眼泪顺着母亲的脸颊滚落下来,我再也控制不住,上前去,用手摸摸母亲的脸,替她擦掉脸上的泪,肯定地说:“妈妈,有我在,你不走。”
于是,在这个城市的路上便能看到两个女人,中年的我和年老的母亲。母亲的身体不太好,常年的高血压,还有因此并发的心脏病。看完了医生,让母亲坐在椅子上,我去拿药,搀着母亲的手,上楼,将母亲安顿在通风的地方,打点滴。母亲平静下来,我用手摸摸母亲的脸说:“别担心,妈妈,一会我就带你回家。”
母亲越来越像个孩子了。“闺女啊,这里痒痒了,你再帮我这搓搓,还有这。”我一边给母亲搓背,一边逗母亲:“看在你是我老妈份上,搓一次背就收你五块钱哈,比别人少了一半了,完了你赶紧付钱。”母亲乐得不行。侍候母亲穿衣服,母亲忽然间不作声了,“闺女,苦了你了。”摸摸母亲的脸,“妈妈,不苦的,幸福着呢,这辈子咱娘俩还没有做够,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女儿呢。”

第二篇:等
昨天母亲跟我说:“你哥明晚上回来。”
哥在另外一个城市讨生活,这次是顺路回来看看父母。
下班照例先去父母那儿。“你哥估计七点钟到,坐火车回来。下午去菜场买了些虾,再下几个牛肉圆。”哥最爱吃母亲做的牛肉圆。
“那我先回去,吃好饭再过来。”我说。
我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哥了,哥还是10月份回来的,也是顺路。
回到家吃好饭后,我就去父母家。门没关紧,我一推就开了。进门见父亲坐在藤椅上,母亲坐在餐桌旁,老人静静的,显然是在等人,等他们的儿子。
母亲抬头看看钟,又坐好。六点五十分。我说:“我给哥打个手机,看看他现在到哪儿了。”母亲面露喜色,显然为了我这个主意。
我拨号,通了,但是没有人接,我跟母亲说;“哥这会可能是在车上,没听见。”我放下电话。母亲走过来,“我来打打看,说不定是你拨错了,这么长的号码,很容易拨错。”母亲一个键一个键小心翼翼地摁着,通了,还是没有人接,母亲有些失落地放下电话。母亲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就响了,母亲一下子抓起电话来,喜滋滋的:“喂,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啊,好,好,知道了。”“那能炒菜了。”父亲说。母亲抬头又看看钟:“指到2字(七点十分)的时候我去炒菜。”母亲说。我说:“七点五分就能炒了。”我的意见是决定性的意见。母亲说:“好。”
父亲抬头看了看钟,然后一只手撑着椅子,借着力从椅子上起身。古稀的老人,行动不灵便。父亲从桌上拿起一只空碗,转身走到阳台,那里放着暖水瓶。父亲往碗里倒着水,眼睛却一直朝阳台外马路上张望着。“爸,当心点,我帮你倒吧,别烫着手。”我提醒父亲。“哦,我知道了。”父亲应着。“爸,看到了没有?”我问道。爸放下手中的碗,几乎用跑的姿势奔门而去,“是的,应该是的,来了。”父亲刚到门口,还没出门,哥已经跨进门了,在厨房炒菜的母亲也闻声出来。
“爸,妈,我回来了。”哥说。

第三篇:老王和小王   
老王和小王是一对父子。
??先说老王。老王是领导“朝思”,我们“暮想”的人,领导“朝思”老王,是因为担心上班迟到,我们“暮想”老王,是想下班早点回家,那这个和我们生活戚戚相关的老王是谁呢,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我们单位离市区较远,单位也没打算给我们配车,就给我们租了一辆出租车,早上把我们送过去,下班再把我们接回来,上层决策者们就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老王了,这样老王每月有了一份固定的收入,单位也按“批发价”给老王报酬,按眼下一个时髦的词就是---双赢。
??老王是迄今为止我认为对时间掌握最好的一个人,老王几乎每天都在领导殷切盼望的目光中出现,常常在领导掏出手机按出最后一个号码时,老王突如“神兵天降”,“唰”地出现在领导面前,然后冲领导憨憨一笑:“上车”,并按时间的紧迫情况调整着车速,往往是有惊无险,领导虽面有愠色,但也算是仁义之士,对这个辛苦的中年男人抱以宽容的态度,知道他生活的不易,老王自从失去土地后,用于维持全家生计的经济来源就全落在这辆车上了。
??可有一天,老王来得特别地早,我们一上车就感觉到车内空气凝重,老王一反平常谈笑风声地和我们侃他的生意经,变得一脸严肃,我们一打听原由,老王向我们道来:“唉,别提了,昨晚是倒大霉了,昨晚洗车时,一不留神把手机滑掉水里了,我摸了半天没摸着,更气人的是,保安把我拉过去盘问了半天,说我浑水摸鱼,你说这些保安有没有脑子啊,我这么大一个男人,深更半夜在这里摸鱼玩,我有病啊!今天我再去找找看,昨晚光线太暗了,手机肯定在那儿”。同事说说:“老王,手机找到也没有用了”,老王说:“我知道,可手机卡还有用,那张卡还有三十块钱呢,而且这个号码好多是老客户用的”。说着,车子就开到了事发地点,原来是一家厂区门口的景观喷泉处,老王就是在那小池里洗车的,池子里是有不少游来游去的金鱼,老王下了车,直奔水池而去,此时的老王俨然像一个临战前的将军,眼前的水池就是一幅军事地图,老王反复研究,准备选择一个最佳的位置将“敌人”生擒活捉,老王是一个将军的同时也是一个勇敢的士兵,老王把衬衣袖子卷到不能卷为止,把手小心翼翼地探进水里,生怕池子底的沉积物伺机泛滥,让“敌人”再一次从眼前逃脱,但现实是残酷的,老王的手还是够不着手机,老王心里这个急啊,试了几次,把水也搅浑了,同事看时间不早了,催老王走,老王还是不死心,最后还是同事急中生智,给老王想了一个好办法,用我们单位长把的簸箕,老王一听,喜上眉梢,将手一挥,说道:“上车”。老王的那张手机卡最终还是保住了。
??现在来说小王。小王是老王的儿子,二十二、三岁的样子,随着土地被征收全家进驻城市以后,小王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名无业良民,后来也学了驾驶,和老王两人轮换着开出租车,在小王当班的日子里,我们就成了小王“朝思暮想”的人。早上,小王就早早在把车趴在那儿等我们,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联络暗号”第三声刚落,小王连人带车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小王的车子犹如一颗装膛待发的子弹,而“神枪手”的小王一直潜伏在我们附近的某个地方,就等我们这一声令下了,这和老王的风格大相径庭,每次和老王接了“暗号”后,大都情况下老王是在我们焦急等待中出现。这个地方有必要交待一下,我们和他们父子俩有个“联络暗号”,当我们下班忙完手上事后,就打他们的手机,手机接通响三声后就挂断,他们不用接就知道是我们打的,就会过来接我们,这样做是不耽误他们做生意,因为有时候我们下班没个准点。
??但这样的日子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老王就把小王给“PK”掉了,依老王的话说:“这混小子,也不知道他整天忙什么,车子交给他一天挣不了两个钱,不能让他开了,找份临时工让他干干算了”。老王说的基本属实,这父子俩收入存在着差距,因为他俩有着截然不同的地方,坐老王的车,老王的手机一般不响,响的都是客户要用他车,而坐小王的车,一路上小王的手机响个不停,大都是朋友在呼唤他,听到最多的一句就是:“噢,我知道了,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就过来”。早晨坐老王的车,很少见到老王吃早饭,老王说他每天早上四点钟就起床了,老婆给他炒一碗蛋炒饭,老王说这东西顶饿,早晨坐小王的车,小王睡眼朦胧在吃着丰富多样的早点,同事和小王开玩笑:“嗬,小王,伙食不错嘛。”小王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是女朋友买的,不吃不行。”老王开车时,他的目光是炯炬的,老王一边开车,眼睛还得留意路边的情况,看看把我们送回去后还有没有生意的机会,小王开车时,目光是漫不经心的,一边开,一边似乎在欣赏沿途的风景。
??自从老王“PK”掉小王之后,很少见到小王了,老王也越来越辛苦了。
??有人说,作为一个男人的一生,是儿子也是父亲,前半生儿子是父亲的影子,而后半生父亲是儿子的影子,在若干年后,我们或许会在小王身上看到老王的影子,那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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