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婚事(梅花君子)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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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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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婚事(梅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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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婚事


文章:梅花君子/编辑:叶的奉献

一石振生感觉越来越没脸出去见人,儿子石开富今年都三十多了,跟他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可是他呀至今连媳妇影儿还没傍着,脸上无光非常闹心。男大当婚,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石开富说不上媳妇,他不是一般的着急,真是太着急了,天天夜里睡不好,两点多就醒,坐在炕上一颗接着一颗抽烟解闷儿。他着急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心神不宁,上来心窄就无缘无故发脾气,,尤其前后院儿子结婚请他喝酒,他喝几杯喜酒回来,唉声叹气,捶胸顿足,好像谁都得罪他了,骂天骂地骂猪骂狗。他老婆刘秀莲心大,不是一般的心大,而是忒心大,屁眼大把心都当屎拉出去了。儿子没说媳妇,她有她的说法,儿子还没到动婚的年龄,不用着急,有山不愁没柴烧,有屁股不愁打,没心没肺,照吃照喝,地里面没啥活计,她跟前后院几个娘们坐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笑不停,根本没把儿子的事放在心上,儿子不是她亲生娘养的,倒像抱养两不相干人家的孩子。石振生懊恼的想,孩子不争气,老婆没心没肺,这日子没法过了。石振生长相一般,身上就有恋人的肉,那张嘴能说会道,二十一二就搞过五六次次对象,而且在二十三那年,正式告别处男,成为名符其实的男子汉。他坐在门前的石头上,光着膀子,嘴里叼着烟,比比划划说着,他被城里富家姑娘上赶着破处的辉煌经历。他骄傲的说,不是他非要赖在城里姑娘的身上不肯脱身,而是觉得那姑娘娇生惯养,不在一个档次,合不上来。城里那姑娘,家庭条件特好,楼上楼下,电灯电视,样样齐全。那姑娘太矫情,衣服穿名牌,吃饭没有大鱼大肉不吃,咸了淡了,特挑剔,一会儿晴一会雨,摸不着头脑,不好服侍。化妆品一堆堆,有的买了没用,就扔了,彻头彻尾一个败家娘们,没法过日子,所以果断拜拜。石振生的儿子石开富这小子,身上就没有遗传他良好的基因,虽然人牌子长得轴正,在女人面前特别的弱智,比榆木脑袋还榆木脑袋。年前年后,在媒人的帮助下,也谈了好几个,每个总是先好后坏,被姑娘甜言蜜语卷走好多钱物,费尽心计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今还是光杆司令...... 石振生思前想后,觉得谁都不好使,直接进城找于慧芬想法子。想当初,他们一起逃学到县城看电影,走出校门后一起去市区打工,他们的关系特不一般,找她最好使,同学加铁子。于慧芬在县城开了慧芬家劳务婚介公司,临街一个出租屋,门店不大,但是婚介倒是有丰富的资源,仔细一看,不是离异就是丧偶,再不就是歪瓜裂枣。感觉特别沮丧。于慧芬猜透他的心思,笑盈盈给他倒一杯茶,笑笑说:“这些人肯定不入你眼,我倒是有个娘家侄女,人长得标致,还是大学漏子,找时间我给好好撮合撮合。”这话正中他的下怀,为表示感谢,他请她吃饭,趁着酒兴领着于慧芬逛街,他花了八九百,给她买了件很新潮的衣服。他把世态看得很透,你也别说同学关系,铁子关系,退一万步,在真金白银面前,就是父子爷们,为了金钱都会翻脸不认人,到一定程度都会斗得头破血流。现在,就是到了钱当卒子,酒当马的时代。他之所以在于慧芬身上大把花钱,就是落个心安理得,有啥事他能理直气壮,于慧芬温柔的好像小绵羊,乖乖地听他指挥调动。于慧芬还真是办事的人,半个月左右,就给石振生打电话,要石开富在南小河公园前门见面。于叶手里撑着一把天堂牌雨伞,石开富脖子上挂着佳能单反相机。在没有双方家长的参与下,两个人的见面非常自然。在芬香的春光里,他们相依而行,他们谈都市的生活体验,都有住地下室的经历,都被黑心老板坑过工钱,想谈对象还胆怯,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至今都是男女光棍,让爹娘操碎了心。不知不觉,已到中午石开富要请于叶去洪城食府吃大餐。于叶婉拒,笑着说:“咱们都是实在人,何必花那么多钱,还不如到三道街吃对夹,好吃不贵。”石开富和于叶吃完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聊天,天南海北,聊得特别开心。石开富回到家里,欢天喜地向石振生汇报:“爸,于叶那人太好了。人长得好,头脑灵,见过世面,最关键会过日子。我想请她吃大餐,她执意吃对夹,中午才花三十元。我觉得于叶,特别特别不错。”石振生暗喜,于慧芬还真有良心,关键时刻甘愿把亲侄女奉献出来,真乃红颜知己也。他还要请于慧芬吃大餐,还要给她钱,一千、两千、三千,那都不是事,来来往往,关系处得叮当铁牢,好的恨不得伙穿一条裤子,啥事都好办呀。石开富跟于叶认识不到一个月,就把她光明正大的领回来。石振生看了于叶,心花怒放,觉得石开富要是娶于叶当媳妇,真是祖上有德,老天有眼。刘秀莲特意包了羊肉馅饺子,做了四碗八盘,以最高规格家宴,款待未来儿媳。于叶打扮的非常朴素,既没涂胭脂,也没抹粉,看上去却人面桃花,尤其是那双清澈宛如清水的眼睛,好像带着看不见的钩钩,把前后左右邻居的魂儿都勾走了。头发没染没烫,衣服都是普通的衣服,虽然普通却非常洁净,穿在身上能挎起来,特别受看,最成为全村最好的衣服架子。于叶见了刘秀莲眉眼含笑,当即就称呼“娘——”称呼石振生为“叔——”,四口人进屋屁股刚坐稳,就有邻居来借东西,比如铁锨、簸箕、筛面锣等等物件,趁机想在看看美人,还有的人得一望二,居然还跟于叶搭讪。于叶到来,彻底吹散了,石振生和刘秀莲心里面的阴霾,看到一片明媚灿烂的春光。石开富这个大小伙子,心里荡漾着幸福的波纹。他规规矩矩好像一个淑女,拿东西轻拿轻放,就是撵进屋咯咯叫蛋的芦花大母鸡,都那么轻声细语,要是放在往日,早就不耐烦,抄起炕上的笤帚,嗖地一声投掷过去,打在鸡的翅膀上,鸡受了惊吓,忽闪着翅膀惊慌逃窜。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把一个毛头小子,变得如此儒雅。在吃饭的时候,于叶格外加一双筷子,当做公筷,给刘秀莲夹鸡肉、夹红烧肉,当然也给石振生夹。于叶安静地说:“叔,娘,你们多吃一些,在农村改善一次伙食很不容易。我跟开富都还年轻,在外面啥样的山珍海味都有机会吃。”于叶反客为主,石振生皱皱巴巴的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他在晚辈面前,不敢放肆。他可是勾女人的高手,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随便说一句话,都能把女人撩拨的心花怒放。刘秀莲美的不知咋好,越是激动话越说不地道。于叶性情好,总是安慰她:“娘,你千万别客气。我觉得跟开富挺对撇子,好像是月下老早就把我们之间的姻缘定好了。娘,下次我来,咱们就有啥吃啥,千万别费劲受累,搞这么多菜,吃不了下顿就不是那味道。”刘秀莲打心里高兴,心里在反复嘀咕,你看看于叶这孩子,就是过日子人呀,开富要是有那个命,把她娶回家,金枝配玉叶,保准过一辈子好日子。于叶离开石家的时候,刘秀莲掀开柜子,将一金项链塞到她手里,死说活说要她收下。于叶说啥不要,她面带羞涩地说:“娘,你的见面礼太重了,我真不能要。我跟开富刚接触,还没完全了解,我们再好好接触接触,等关系稳定下来再说。”刘秀莲紧紧攥着她的手说:“你们还互相了解啥,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年纪相当,我看着就挺般配。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这孩子咋这眼生呀,那还行吗?”于叶推辞不过,只好将贵重的项链收入囊中。石开富舍不得于叶走,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村外走。石开富见四外没人,轻轻地牵着她的手,相顾无言,能听到彼此砰砰心跳。于叶先开口了,问:“刚见面的时候,你的话挺多,现在咋还哑巴了。”石开富使劲攥了攥她柔软如玉的酥手:“我心里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只是心情太激动了,不知咋说才好。我感觉你真好,好像你就是我上辈子情人,遇到你就是我的缘。我真想好好抱抱你,轻轻亲你一下。”于叶羞得满脸通红,比泉水还干净的眼神,安静的看着她,七八秒之后嫣然一笑:“我感觉咱们碰在一起,挺不容易的,应该好好珍惜。我感觉咱们还八字没见一撇,不能隔梁迈寨,不守规矩,没结婚就怀孕,我做不出来,我是正经人。”于叶说这些话,脸不红心不跳,而且还相当正经,严实合缝,挑不出半点毛病。他觉得于叶还是一个好姑娘,值得舍命去追的好姑娘。石开富跟于叶分手的时候,他紧紧的拉着于叶的手,舍不得撒手。于叶挣脱他的手,走出好远才回头,大声说“下个礼拜二,我请你到我家做客。”他正盼着这句话,高声粗嗓的说:“我一定去,十点之前就到你们家。” 二石开富回到家里,如实向石振生做了汇报,话语里充满了自信。儿子的一系列可喜变化,让年过半百的石振生喜上眉梢呀。在门洞里,石振生要给石开富好好补补课。他的酒劲没过,说话还有些颠三倒四,却句句都是他积攒一辈子的最值得儿子虚心学习的箴言。石振生目中无人,全村能入他眼的还没几个人,你别看石开富那是他亲儿子,表面上不说,从心眼里就瞧不起他。他是一个当爸爸的名义,站在山巅之上,用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的眼光,对迟钝木讷的石开富进行教育:“说别的我不如你,但是要将处对象。我还真比你强。你知道不知道,你老爸爸好像你这么大年纪,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呀,在这方面我感觉你还真挺差劲的。从学校不念一直到现在,你一次对象都没我领回过。咱家我和你妈妈,可不是那种挑事的那种人。你可倒好,年年到年根都是你耍单儿回来。想当初,我十七八就到沈阳、大庆干活,不到一个月就能勾上小姑娘。你来我往,几个来回就会摩擦起电,在一起吃饭,下雨阴天,聚在一起玩扑克。你老爸可不是吹,烟都有小姑娘供着我。你行吗,你根本就不行。”石振生说高兴了,忘乎所以,手舞足蹈。 石开富挺佩服自己的爸爸,他确实在周围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在他的印象里,他从来就没干过受累的活儿。他从来都是靠脑袋瓜和那张嘴皮子吃饭。前些年,盖房说媳妇,这些事在村里是很多了。他看准了门道,肩膀上背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口袋,手里拿着竹板,干起了念喜人这一行当。他站在院子当中,抱着拳冲大伙儿拜,他呱嗒着竹板,便开始念喜,要是新房上梁,他肚子里哪些好像光闪闪的珍珠,从嘴里骨碌出来“太阳一出照四方,念喜的人儿进了庄。抬起头望前方,正赶上房主盖新房。老师傅的大铲七寸长,盖了南房,盖北房。南房盖的是阁老府,北房盖的是祖先堂。东房盖的是金银库,西房盖的是米面仓。房屋盖的都齐备,只少八宝紫金粱。鲁班老师把计定,派人到南方去买梁,南方有棵沙椤子树,长在湖北的卧龙岗上,雇了大车和小辆,拉来了八宝紫金梁,锛凿锯斧一起响,做成了龙头风尾紫金梁。这架梁是好梁,只有玉柱能顶上,并有丹风来朝阳。念喜的抬头望,站在门前观四方,两旁栽的是垂杨柳,双喜大字帖门上,全庄的人儿来贺喜,嬉笑颜开乐洋洋。念喜的想要两瓶酒,荤菜素菜也得尝一尝”这些词,都装在他肚子里,眼一闭,嘴一张,洋洋洒洒,有荤有素,显得特别和谐。赶是敢上谁家结婚,他的喜歌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东方一盏太阳开,家有金斗拱龙牌,湖中有水龙来戏,清风吹过念喜的来。一进大门喜气生,门楼高大贴对红,金砖慢永路,五爪显金龙,花红小轿四仙台,灯楼亮子两边排。声吹细乐头引路,抬到贵宅相俯来。一进二门喜事多,八宝楼联绣鹦歌,莺歌绣在了楼联上,巧嘴的鹦哥把话说。昨日在家伺父母,今日花堂拜公婆。一拜天二拜地,三拜公婆长在世。四拜妯娌多和美,五拜从头到老的好夫妻。贺罢了喜,抬头观,玉皇派来了福禄寿三仙。僧拂财神头引路,后跟刘海海外仙。云头降在五福地,夫妇头上撒金钱。一撒金二撒银三撒摇钱树,四撒聚宝盆。五撒五子登科跳龙门,金钱撒在了洞房内, 恩爱白头喜万春。贺!贺!贺!”他念的喜歌,文明雅致,好像行云流水,倾倒了山村的男女老幼。那些年,他确实没少发财,吃香喝啦,真是美的很。他盖起了五间明光铮亮的大瓦房,六间门面房,院子里红砖铺地,收拾的四四致致,十里八村的人,都夸石振生是个会日子能抓挠钱的大能人。最近这些年。结婚盖房的少了,他的这口张嘴饭也填不饱肚子。花无百日红,他的喜歌念的虽好,却逐渐遭到人们的冷落,他那张生花的巧嘴,把东家夸得美上天,那钱不往上涨,始终停留在十多年那个水平。一个门口给十元,要是运气好,能遇到七八个办喜事盖房子的,最多也就闹个一百四五十元。干着干着也就淡性了,琢磨其他来钱的路数。如今呀,他凭着写一手好毛笔字,专门给名门望族整理家谱,一年下来,闹个三万两万,日子过得还算可以。石开富倒是想听听老爸爸的泡妞秘籍,很可惜石振生说得哪些招数,早就过时了,让人笑掉大牙。比如,他说经常给美女买火腿肠、方便面、饮料,我的老天爷呀,现在这孩子腰包里全是鼓鼓囊囊的钱,再用过去老掉牙的手法,成也不成;石振生好传授他要学会献殷勤,要当美女的跟屁虫,比如帮她拎水、帮她干活,陪她买东西。靠,这根本就不靠谱。现在,他跟于叶正在进行积极接触,感觉老爸的哪些招数都不好使,闹不好被于叶骂精神病,美好的爱情就会泡汤。晚上吃饭的时候,石开富兴致格外的高,脾气也出奇的好。他主动给石振生和刘秀莲盛饭端菜,还亲自给爹妈倒酒。他见爸妈高兴边放肆起来,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白酒,一家子三口人,围在桌前说说笑笑喝酒吃菜。当然了,说话最多的自然就是石开富了,他深深地喝了口酒:“我跟叶子分手的时候,她舍不得我走呀。她眼珠都掉眼泪了。爸妈,叶子对我可真好呀。”石开富从某些方面,继承了石振生撒谎不脸红的良好基因。石振生和刘秀莲听了,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石振生挠挠头发稀疏的脑袋:“小子,趁着叶子对你好,你得就热打铁呀。”刘秀莲也跟着附和:“你个傻小子,你可别摆谱,要积极主动跟人家联系。”石开富忘乎所以洋洋得意:“下了礼拜二,我去叶子家串个门。”石振生一拍大腿,兴奋地喊道:“哎呀,哎呀,这不是瘸骡子蹦高,忒(腿)好了吗”是呀,真是太好了。三石振生吃完饭,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一连抽了七八支香烟,也没理出个头绪。他感觉第一次认门,第一印象太重要了,穿什么衣服,留什么头型,拿什么礼品。这些虽然不是小事,可是关系着两个孩子的未来。他弓着腰钻进屋内,现在已经感到,岁月不饶人呀,前几年走路腰板直直溜溜,很多然都形容他好像一个电线杆子。如今,他的腰弯得很呀,有直不起腰的感觉。他进屋一屁股坐在马扎上,刘秀莲在灯光下织毛衣,她这是她从做闺女时就保留下的习惯,今天给张三织一个坎肩,明天就给李四织一条毛巾,这真是一个受累的命。石开富低着头,玩手机玩到开心的时候,竟然自我陶醉的哈哈大笑,看见他那癫狂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精神病。石振生有些不愿意,他阴沉着脸开口:“你看看,你看看,你们两个可是母子俩,一个织毛衣,一个玩手机,咋就不好好想想,下礼拜二到人家咋去?”石振生是这个家的家长,觉得必须把这件事重视起来,绝不能掉以轻心,留下什么纰漏,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看看这母子俩就怕不急不忙,好像啥事丢没有。现在不忙,水来现挡坝现上轿,到时候非做瘪子不可。石开富抬起头,看着石振生笑了,那表情显得特别的笨拙,挺让人讨厌,他胸有成竹的说:“爸,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下礼拜二我拎两瓶酒,两箱牛奶,骑着摩托车呜呜一溜烟就到了。”石开富话音刚落地,他就严肃起来:“哎呀,我说小子,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吧。我告诉你说,你和叶子的婚事,成与败,全靠那天一哆嗦。你知道吗,老于家那伙子人,一个个都不是好剃的脑袋。万一你办了件冒傻气的蠢事,你的婚事彻底没戏。你呀,要好好琢磨琢磨,不能掉以轻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刘秀莲不服气,感觉石振生就在小题大做,无事生非,她手停止了动作,瞪着眼睛问:“你看看你,你说点靠谱的事好不好。我感觉啥都拼一个缘分,你就是把叶子当成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举到头顶怕吓着,处处样样都依着他,也不一定是你家媳妇。人的名天注定,胡思乱想不顶用。”石开富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浑浑噩噩地说:“爸爸妈妈,你们在吵吵啥。我不就去叶子家,干嘛那么紧张。妈爸,你们我就当去朋友家串门,干嘛那么隆重。爸妈,这些年,我也知道些事情。我告诉你说,有时候,你越认真,还越出错,到时候准把事搞砸锅。”石振生觉得儿子说得也蛮有道理,何必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斤斤计较..... 礼拜二天还没亮黑咕隆咚的,于叶就给石开富打电话,两个人都懒,在被窝里,叽叽咯咯说了起来。两个年轻人,互相爱慕,缠缠绵绵,你斗我一嘴,我耍你一句,在电话里就聊了一个多小时。早晨起来,他匆匆洗过脸,饭也不吃,骑着摩托车到城里买东西。于叶的爸爸是酒鬼,便投其所好,买了两瓶五粮液,一家伙造了两千多元,疼得他直咧嘴。冷静一琢磨,把如花似玉的于叶搞到手,以后再有孩子,还不是增值吗?合适,非常合适。想到这些,他咧着嘴笑了。骑着摩托车一溜烟,直奔于叶家。在路上,他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中,于叶跟他说这些日子,想他食不甘味,在梦里都纠缠在一起。于叶对他还真是太有意思了,他必须抓住大好机遇,该出手时就出手,按照爸爸的提示在必要的情况下,要果断实施先奸后娶的战略。一路上,他都在扒拉着自己的小算盘,好像一个非常高明的编剧,在策划着情节的进展。石开富受到于家人的热情接待,尤其是于叶的爸爸于才见到他拎的那两瓶好酒,用农村粗话来形容,屁股沟里都是笑容。中午于家也摆了一大桌酒席,规格跟石开富家不相上下,请了家族有头有脸的人作陪。于家的人都是面上的人,于叶的堂哥在镇里管企业,三叔在中学当校长,大爷在灌区当站长。这些人把石开富包围在中心,展开攻势劝他喝酒。在从家走得时候,掐着耳朵嘱咐,头一次到于家走动,要学会端架子,不能让喝酒就喝酒,要有身份不能乱了分寸,做出出格的事儿,贻笑大方,好事办砸,臭了名声,再说媳妇那可就难上难了。他嫩,太嫩了,没经过世面,心里有没啥准主意,在礼让和赞美声里也就没了尺度,便端起酒杯,开始还保持风度,推推让让中一点一点小饮,三杯酒过后,他便主动起来,一圈圈喝了起来。石开富这小子,这些年在外面钱没挣多少,却能喝一手好酒。一瓶白酒,喝下去脸不红心不跳。他喝下两杯之后,面红耳赤,便自己膨胀,忘记这次家宴的使命,吧这次非常隆重的场合,当成了好哥们之间的一次聚会。你看看他,解开衬衣扣子,露出了一片黑乎乎的胸毛,哪有一点准姑爷的做派,一个十足的莽汉性情全部爆楼出来。他挥动着大手,比比划划:“叔,我不是守着你们的面吹呀。我石开富在附近也是有名气的人。黑道白道都有我哥们,街里大黑我亲哥,那家伙多牛呀,泡小姐从不掏钱。”石开富说话太不靠谱了,初来乍到,说话应该字斟句酌,虽然不用看书,但是在亲友们面前,说话做事必须要保持风度。于叶怕他说出格的话,赶紧给他使眼色,意思赶紧刹车,别再胡说八道,他却连瞅于叶的功夫都没有,两眼一瞪,好像一个江湖侠客,在酒席桌前任意横行。于叶感觉石开富太不给她长脸了,在亲友们的质疑的表情里,她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一个耗子窟窿钻进去。他连瞅都不瞅于叶,也不看桌上人的表情,端起酒杯,挨着个碰杯:“叔叔大爷哥哥弟弟,我石开富是个实在人。我这辈子就跟于叶好了。跟他好一辈子。”石开富喝了有一斤二两白酒,性情更加高涨,他没把自己当外人,完全以未来主人的身份说话敬酒。于叶三叔与校长看不惯他那来派,说了三句话,就让石开富连着干了三杯酒,他还想继续吹牛B,话当说到半截,一股污秽之物,从嘴里喷溅出来,桌子上地下,弄得到处都是,有人当时就表态,姓石的这个人,什么东西,我们于家的孩子,就是他老石家就是用金砖铺路,我们老于家,就是再有钱,那也不是我们的光荣。好事彻底搞砸了...... 于慧芬急了,就差那么一点气背过气,缓过气就给石振生打电话:“你看看你家孩子在家就没喝过酒,非得往死了喝。本来挺好的事,现在彻底黄汤了。”石振生听了连损带的臊话,当时就气死过去,幸亏刘秀莲在身边,又是扎针又是打,半天才缓醒过来。他恨铁不成钢欲哭无泪,声嘶力竭的喊:“小混蛋呀,就是不听老人言,非得逞英雄,这次彻底毁了。这臭小子,脑瓜子咋还不转个,头一次能喝酒吗?是不是缺心眼傻气呀。”石振生正在发脾气,外面车在俺喇叭,于家人把醉醺醺的石开富给架着回来。那小子喝点酒,牛B大了,他手舞足蹈,高声粗嗓:“这点小酒算啥,在大连的时候,我一个人喝二斤半白酒,照样跟老板娘打扑克,一宿好钱赢了伍佰元。你们说说我牛不牛,牛不牛。。”石振生脸色黑黪黪的,出于礼貌,艰难地从皱巴巴的皱纹里,挤出尴尬的苦笑,低三下四上烟,还弓着腰给点火,企图想弥补儿子的过错,来人出于一种客套,坐在炕上呆了六七分钟,说了几句客套话也就回去了。石开富倒在炕上,鞋子和袜子都顾不得脱,趴在炕上先还磨磨唧唧,逞了一阵子英雄,便窝在哪里呼呼入睡,半夜的时候又吐了两次,足有半洗脸盆,气味难闻,都呛嗓子。次日,十点多才清醒过来,歪歪斜斜的出去方便,酒醉得太深,身子没站稳,头磕在房子抢角上,头破血流,蓬头乌面,狼狈不堪。刘秀莲心疼石开富赶忙叫车,到了卫生院进行包扎。从卫生院往回返的路上,他才醒过神,双手抱着脑袋不言不语。他踏进家门,石振生便暴跳如雷的发脾气:“你咋那没心,第一次去人家,我还说你别喝酒,答应的倒是挺好,你看看你喝得王八二怔的。什么家的闺女,肯嫁给一个酒鬼。你呀,我都怀疑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儿子。”石开富不以为然,大大咧咧坐在门槛上,跟亲爹进行交锋:“爸爸,你操那些闲心干啥。成就成,不成拉倒。天底下大姑娘有的是,非得指着一颗歪脖树上吊死。”石开富彻底想开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挽不回来,你还能咋样呀。总不能只为这点事,寻死觅活吧? 石振生看着石开富好像不认识,两个狭路相逢的陌生人,他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说:“你平时也不缺心眼,一般场合也没喝多过,我不知你咋想的,头一次就在人家喝得昏天黑地,啥话都说,没一点人样。”石开富低着头,嘟嘟说:“于叶跟我说,他们老于家的人,酒量都大,如果我能把他们给喝趴蛋两个,我这个女婿就会顺利过关,今后就可以在老于家耀武扬威了。”石振生无可奈何的看着石开富懵懂的脸,想说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能傻呆呆萎缩在哪里,还真像落魄的富豪公子,无辜无助的样子,也挺让人心疼的。于慧芬来电话了,说话直截了当,不藏不瞒,她跟石振生说:“老同学侄子那事整得太过了实在太过了,我哥嫂非常生气,把我好个埋怨,说我收了你的好处钱,把好端端的女儿往火坑里推。于叶跟你们家侄子的事,已经彻底没戏了。你别着急,我又给你物色一个,这姑娘是四川的,脾气挺好的,还能干,相中咱们这地方好,想在这里站,我第一个就想到老同学了。”石振生眼前一亮,心里的那扇门一下子开了“好呀,好呀。只要你能给我儿子当成大媒,我肯定不会让你白受累,你要啥我给你啥。”于慧芬接着说:“于叶跟你家孩子的事散了就散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给于叶的金项链就别往回要了,算是给我个面儿。你们一去要,那就磨叽了,哥嫂又该给我出难题了,我又该倒霉了,管闲事落不是。”石振生心里一哆嗦,心想于慧芬呀你是不是太黑了,一条金项链那得值多少钱呀,你那张嘴一张一合,我那条金项链就打水漂了。仔细一想,谁让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人家跑腿费心,不说给你闹点辛苦费,总不能让中间人,两头为难,这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给他家管闲事呀。他忍着肚子疼,把打掉的门牙,咧着嘴,闭着眼,皱着眉头咽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嘿,你说啥呀。这事怪不得你,你是真心实意给我们家办事,都怨我们家的孩子不争气。你放心吧,别说是一条金项链,哪怕就是一个金橛子,我们也不往回讨要。”他说完这话,心里也在砰砰敲小鼓。我的老天爷呀,一条金项链,扔到水里,蔫不唧的连动静都没听到,这是不是被人抓冤大头的感觉。他笑着,呵呵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他下意识的抹了抹眼泪,继续给于慧芬演戏:“老同学呀,我家那败家鬼,太不争气。我还求求你,好好上上心,你好好问问姑娘,只要人家没啥意见,就安排孩子们见见面。你放心,咱们同学三年,我啥性情你还不知道。我肯定不会让你白忙活,总也得让你把嘴闭上。”于慧芬笑了,哈哈笑,她的笑听上去,感觉特别刺耳,她洋洋得意,幸灾乐祸,她笑完之后,在电话那头正经起来:“你别着急,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一定把臭小子的亲事,当成天大的事,在一年之内,一定让你娶上儿媳妇。”石振生笑了,尴尬的笑,他总感觉于慧芬再给他设套,一头扎进去,想往外跑,就是累死也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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