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婚姻(梅花君子)

版主: 清风云想衣裳宁静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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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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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婚姻(梅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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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婚姻

作者:梅花君子/编辑:叶的奉献




我不想结婚,打死也不想跟梁笑笑结婚。我找了若干个理由搪塞,比如身体不好,经常失眠,腰酸背疼腿抽筋,就是结婚了,也履行不了当丈夫的义务。这些浮皮潦草幼稚可笑的理由,成为爸爸、爸爸、姐姐、弟弟、领导、同事、同学耻笑我攻击我的理由。大家众口一词,你小子别得瑟了,摊上梁笑笑这么好的闺女,不嫌弃你二婚,不嫌弃你家孩子,你偷着笑去吧。我他妈的能笑吗,哭笑不得,笑比哭都难看?哎呀,我的活祖宗呀,你们知道不知道,我的心里面特别的苦闷,却没法子跟别人说,说也白说。别人不会信,都以为我在拔瞎话。我闷闷不乐,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脸色晦暗如水,好像谁都欠我四五沓子烧纸。
梁笑笑这个小骚女小贱人,就好像天底下男人都死绝了,就剩下我了——我是她眼里的伟丈夫,白马王子,你看看她天天喋喋不休,矢志不渝的粘着我,她好像一条蛇,紧紧的缠着我。我的妈亲呀,都快把我整窒息了,谁说女人如水,这种说话一丁点都不靠谱,应该说美女如蛇,早晨起来就给我打电话,在办公室里给我滔滔不绝,我在厕所里拉屎,她也死没眼色打电话。现如今的女人。都一个味,婚前恨不得把你当成宝贝,甜甜蜜蜜,虚情假意,又搂又抱,恨不得马上给我怀孕生孩子。结婚后鸡毛蒜皮烦心事多了,马勺碰锅沿儿保不定天天都有,我呛着她肺管子,一天两天没事,时间长忍受不了,积蓄已久的火山喷发了,她柳眉倒立,杏眼圆睁,摔破盆打破碗,淑女变烈女,如同乡野村妇,张嘴就骂,啥难听骂啥,恨不得把我祖宗八代都从坟墓里掘出来,替他的不肖子孙接受一个世俗女人的惩罚。
我窝在单位里不想往外跑,把办公室门紧紧的一关,躲在小屋成一统。在网上可以神吹还聊,我跟网友说,小伙子二十多岁正当年,有房子有车,把资深美女们忽悠的神魂颠倒。我就是想通过这种无聊的方式,消除我心里面的苦闷。我就是要顺嘴说胡话,不着边儿的神吹海聊,我在虚构的世界里,充分发挥我主宰一切,驾驭一切,成为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英雄,我超级的想象力,能让普通的话语充满了奇思妙想,让人不知不觉的坠入我的温柔梦乡。
我确实很苦闷,不但现在苦闷,在我青年时代,就非常苦闷。我的老婆杨桂兰对我看得相当透彻,心里面哪些古怪的想法,她都看得特别清楚。她多次揪着我的耳朵,大声嚷吵着教训我,那些话语我都能倒背如流——你一个挺大的老爷们,一天到晚不找调,就靠那张臭嘴,能把日子过好吗?啧啧,我真想挥起拳头好好修理修理她,然而我的底气不足,我呀可真是黑瞎子敲门熊到家了。假如,我有权有势,二十个杨桂兰也被我休了。说一千道一万,咱哥们不就是一个“孬”吗?
假如,在十多年前,我不跟杨桂兰结合,我会是另一番天地,或许我的生活充满阳光。这是怨谁,归根结底还是我老爸爸,家穷人孬,他恐怕我打一辈子光棍汉,断了他的香火,只要有人当媒人,提的无论是那家姑娘,他都好像小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死皮赖脸请人吃饭。那时,人们的眼皮子特薄,我爸爸过日子稀松,不是耍钱,就是喝酒,分队单干后。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我家的日子,却像掉进了无底洞,有多少钱都填不满,成了让人耻笑的落道户。
我最叽歪也是我记忆最深,就是死了下辈子也能记住的一件事,想起来都恨得我牙根痒痒。我的老师柳茂和当然是小学老师,根本就没念过初中,见我老爸爸饥命水命的请媒人给我跳天索地说老婆,他便大模大样坐在我家炕头上,喝一口烧酒,吧唧一下嘴,我在掉了油漆的榆木柜钱规规矩矩站着,随时随地听候爸爸差遣。我爸爸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大领导,比比划划,不知天高地厚,不是给你柳大爷倒一杯水,就是把菜端下去,赶紧让你妈回回锅。柳茂和喝得太没人样儿了,喝空酒瓶子就有三四个。他是民办老师,水平不咋滴,最终被淘汰回家,他没啥营生,成天以酒为伴,家里日子稀松,就指着保媒拉纤过酒瘾。他喝多了,打开了话匣子,指着我的鼻子说“这孩子太老实,一脚踹不出个屁来,蹦精鬼坏的闺女,谁肯跟着你。我看这样吧,西街田瑞的老小子跟你家小妹听般配,你跟田瑞的小辙儿还能凑乎。你们两家子,我看挺好的。”我急眼了,王八蛋柳茂和,你狗眼看人低,你这样乱点鸳鸯谱,还不如捅我一刀子好受。士可杀是士不可辱,你根本就没瞧起我,我非得让你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我一把手把他从炕头扯到地下,大声叫骂“我x你祖宗。”柳茂和做梦没想到,我跟他翻脸,鲁莽至极。他吓得浑身打哆嗦,都尿到裤兜里面了。爸爸怕我惹事,一把手把我推到外面,跟柳茂和好话说了千千万万,送给他一塑料桶八里罕原浆,并许愿过年杀猪时再给他一副猪头下水,才把这个啰嗦处理了。
那天晚上,我爸爸用绳子把我手捆上,抡起赶牛用的三角带,啪一下抽下去,我的脊背就起一个肉杠子。“你个小犊子,你咋竟给我惹事。你没他娘的能耐,就是让人看不起。你还有啥脸跟人叫板。”我也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让他这样小瞧我,比拿杀猪刀给我一刀子都难受。我扯着嗓子跟爸爸理论“他还是我老师,就这样狗眼看人低。我就不信那羊上树,一定给那些王八蛋们好好看看。”我毕竟是从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妈受不了,爸爸打我比打她还心疼,我那可爱的妈妈紧紧抱住我,披头散发不顾一切的跟爸爸理论“你有能耐,把我们娘们都整死吧,剩下你一个人,愿意咋闹就咋闹。”爸爸把三角带仍在一边,蹲在门槛子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我不是侍候庄稼的材料,耪地耪得不深,草菜安然无恙,扶犁杖不会,犁杖铧子插进土地,如蛇爬行弯弯曲曲,反正我干庄稼地的活特笨。在爸爸皮鞭之下,突然开窍,跟包工头杨大嚷嚷干活。在算砖、算沙子、算水泥数量时,他们低着头算了小半天,我一撩眼皮脱口而出,竟然一点差错都没有。杨大嚷嚷觉得我是个材料,不让我搬砖和水泥跟着瓦匠干受气的活。我成了他的军师,遇到动脑筋的活,全都交给我。杨大嚷嚷为了把我拴在他身旁,把他的叔伯妹子杨桂兰许给我做媳妇。
说一句实在话,杨桂兰比我还小三岁,长得还挺受看,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我们见面后,都觉得可以。我没啥文化,长得也不咋受看。杨桂兰的妈妈这样评价我,姓辛的就是一个朴朴素素的庄稼人,没有那那么多花花肠子,只能守着一个媳妇白头到老。
我饥不择食,感觉杨桂兰跟我还挺般配,于是我就在杨大嚷嚷的支持下,隔三差五就跟她人约黄昏后。先还心怀敬畏,顶多只能摸摸手,就会望而却步。我渐渐发现,我在摸手时她并不恼你,最起码不是又拧又喊又挠,于是我便得寸进尺,最终成为我的新娘。

梁笑笑凭啥看上我,还真让我受宠若惊,惶惶不可终日,后来我琢磨出来了,她远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纯洁。当初,我咋就对她产生好感,稀里糊涂的跟她坐在一条板凳上,这桃花运来的也太猛了,都没有容我好好想想。记得,那是几个月前,我们企业开年会,晚上跟客户们在皇朝KTV唱歌。我是公司说一不二的老总(其实不是啥老总,就是大老板手下一个听差的,他对我非常信任,把大权都交给我了),很多人都对我刮目相看。我们公司B市销售区域经销商梁笑笑,那可是个狐狸精,虽然还没结婚,据说跟她睡觉的老爷们,最少都十位数以上,我对她远而敬之,最怕打不住狐狸反而整一身骚。梁笑笑这个贱货,跟我特别近便,对我眉来眼去,曲意奉承,恨不得趴在地上管我叫祖宗。去年我去B市进行市场调查,她专门设宴招待过我。左一口辛哥,右一声辛哥,叫的我浑身麻酥酥的难受。我的司机,大老张偷偷拧我一把,伏在我耳边说“辛总,只要你紧紧把梁笑笑一抱,他就是你的菜,想咋吃就咋吃。”我举起巴掌,轻轻的打了大老张一个耳光,非常正经的说“给我滚一边去,梁笑笑是啥人呀,我是啥人,我找女人也不能找她那样的,你呀真是太俗,怪不得你给大老板舔了一辈子腚,终究还是一个破B司机。”我跟大老张是无话不说的哥们,但是我总得端庄一下,要不然他人前人后,把我当猴耍,成何体统呀。
如果让我说真心话,梁笑笑和杨桂兰这两个人究竟谁对我更好,跟谁过日子最踏实,打心眼里我还是要选杨桂兰的。我跟杨桂兰走到这一步,真是不堪回首,想到伤心处,情不自禁泪如雨下。说一句实在话,杨桂兰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庄稼人,只会干活,不会说不会道,属于典型的茶壶里盛饺子,肚子里有货,就是倒不出来。打个比方,我自始至终还在杨大嚷嚷公司里面干,我也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们的家庭,固若金汤,和谐幸福一辈子。
七八年前,具体那一年,脑筋不好使,有些记不清了。我到省里进行培训学习,在回来的路上,跟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是上下铺,说起话来都是一个地方的,也就分外亲热。我把下铺让给她,给她打热水,帮她看东西。在下火车时,老太太犯病了,就瘫在地上,没有啥知觉了。别人不扶住=我扶,别人不敢管我管,别人说我傻,别人都不扶,你扶这下沾包了吧,不臭美了吧。我就是个大老粗,农村人没啥心眼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赶紧打120救护车,把老太太送到医院,先救人要紧。
我血管里涌动的还是庄稼人,那种非常朴素的血液。我特别单纯,从来不把人想象的那么坏。我给老人垫了三千多元药费,整整折腾三个多小时,老太太才苏醒过来。她告诉她的家人,她这次要不是有我在身边,身前身后的忙乎,她现在就在太平间里浑身冻得邦邦硬。她的哪些亲属对我感激流涕,感恩戴德呀。
老太太的儿子来了,我大吃一惊,她儿子原来是佟全胜,全市非常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省人大代表、全省劳动模范,势利太大,手眼通天,无所不能,他一跺脚我们这个屁大点的县城,都赶上六级地震,忽悠忽悠乱颤。老太太攥住我的手,跟佟总说“你得好好感谢感谢这孩子,要不是这孩子帮忙,我早就摸阎王爷鼻子去了。”老太太说完就哭,抽抽搭搭的哭。老太太娇惯的好像一个小孩,佟总给她捶背揉肩剥香蕉,直到老太太破涕为笑,他才松口气......
佟总请我吃饭,没有别人作陪,就我们两个人,在一个特别安静的小饭店。我们相望而坐,他盘问我的过去,有啥特长,今后想干啥。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现在我虽然衣食无忧,没啥可追求的,一个从庄稼地里走出来的人,假如能有一个安安稳稳的饭碗,那就阿弥陀佛了。或许,我那时候这点出息吧,一叶障目不见高山。我诚惶诚恐的看着佟总,不知道该咋滴回答。我是井里的蛤蟆,哪见过大天。尤其是佟总这样的大人物,在政府挂号,广播电视天天嚷吵的大名人,心在扑腾扑腾的跳。佟总倒是个挺痛快的人,一点架子没有,说话还特别的朴素,都是一些平平常常的大实话,一点都不打官腔。他亲自给我倒满一杯,非常考究的葡萄酒,谦和的弓起身,主动跟我碰了一杯酒。佟总笑了,挺随和的说“我做事业做大了。我身边大学生、研究生多得是,缺的就是就是对我忠诚的人。你是好人,你跟我干吧。我会让你的生活,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当时没敢答应,老天爷呀这不是从天上掉馅饼吗?
佟总跟我分手时,他给我一张名片,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会强迫你给我服务,希望你要好好琢磨琢磨,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联系。”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拧拧脸蛋,还真他妈的疼,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我跟杨桂兰的关系,那时相当的好。我在外面一心扑正的赚钱,她在家里种地拉扯孩子,日子虽然清苦,却轻松愉快。人们跟我说,我跟杨桂兰就是天仙配。我当时没发现她难看,脸色有些黑,在田野里风吹日晒黑点那不是啥毛病。她体格健壮,能赶马车能扶犁杖,能用大锄耪地,能挑水浇门前的菜地,能扛着麻袋装车。她对我的爱,表现的很特别,从来不说亲爱的。我想死你了,之类酸掉牙的话,她挂在嘴边的就是“你赶紧多吃点,瞧瞧你,咋吃猫食,那体格能好了吗?我告诉你,老了的时候,你要是病病殃殃,我把你拖南山大沟,活啦啦冻死你个傻鬼。”她说完就笑,大大咧咧的笑,惊天动地的笑。那天我记得非常清楚,回到家里,喜气洋洋,性趣盎然,一番云雨过后,我拧着她鼻子,洋洋自得说“这段时间,我还真交好运了。我救了佟总的老妈儿之后。佟总对我特别的好,推心置腹的好。他想让我跟他干,我要啥条件,他就满足我啥条件。我没答应,怕你哥那里没法交代,怕他骂我白眼狼。”她一把推开我,瞪大眼睛瞅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了,半天才说“只要是佟总器重你,那就跟他死心塌地的好好干。咱哥那有啥干头,一年年竟给他拉磨了,除了那点死工资,你还捞着啥了。你听我的,只要佟总敢用你,你就好好干吧。”我对未来充满了花花绿绿的幻想,比如买一辆车,换一个大平米楼房。对了再给老太太老爷子雇一个保姆,让他们的生活,香滋辣味不断......我跟杨桂兰拥抱着憧憬着比玫瑰花还漂亮的美好生活。我不知道,她突然想起了啥,或许前半辈子生活的太苦了,一个人守着家过日子,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油盐酱醋茶,老人闹病请医生,孩子上学走后门,土地被人霸占打官司,都是她一个人出面。她苦口婆心的跟邻居理论,掐着腰跳着脚骂欺负她的人,在地上翻身打滚跟乡镇干部耍驴脾气.....她的这些好,一辈子我都忘不了。她怪的很,笑着笑着哭了,哭得稀里哗啦,把我都搞懵懂了,束手无策,不知咋办好。我紧紧抱着她,好像在哄小孩,抚摸她的头发,带着颤音说“你咋了,这是高兴事,你咋还哭上了呢?”她好半天才平静下来,把头埋在我怀里,抽抽搭搭的说“我怕你过上好日子了,手里面有钱了,就到处跑骚,把我一脚给踹出去,闹一个狐狸精回来。”呵呵,杨桂兰多傻呀,我是那种人吗?我之所以能有今天,那可都是她,好像毛驴子拉套不歇脚,东一把西一把,一点点过起来。我撩开被子,赤裸裸的跪在她跟前,双手握着拳头发誓“老婆老婆我爱你,好像老鼠爱大米,哪一天我要是变心,跟别的女人好了,我出门口就让车撞死,喝口凉水,活啦啦的噎死。”我还想继续说,她一把手把我扯到被窝,哭着哭着笑了,说出了滚烫滚烫的话“你个傻鬼,光着身子发誓,你就不怕冻感冒了。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一辈子好。”
我加盟了佟总的公司,职务就是集团公司监察部部长,那是个闲职,我却当回事做。抽不冷就到分公司,进行督察。凡是上班聊天,有事不请假的,用电脑看黄色视频的,我都非常庄重的记录在案,吩咐我的手下,一律出红头文件,按照考核标准进行严肃处理。我的到来,集团上下的风气,一下子变好了。佟总还不大相信,他效仿乾隆皇帝微服私访,各个公司的风气果然是与以前大不一样。在环节干部大会上,佟总郑重其事的表扬了我。“我们公司现在不缺人才,但是就是缺少有责任感敢担当不怕得罪人的好人。今年咱们集团公司新成立了监察部,这位辛部长是我怀着感情提上来的,当初我对他没抱着啥希望。他在我老母亲最关键时刻最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别人怕沾包,不敢扶他敢。我怀着感恩的心让他跟着我混口饭吃,没指望他能给我独挡一面。没想到辛部长,没有多高的学历,却能踏踏实实干工作。这段时间以来,他管得好很好吗?”我听了这话,脸顿时红了,那颗心在扑通扑通的跳,手心都在冒汗,心里反反复复咒骂自己,你个孬种玩意,佟总表扬你几句,咋就兔子挂掌架不住烙铁了,你呀你还真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大天。党群部孙部长挺会溜须的家伙,他强拉硬拽让我上去讲几句话。没办法,尊敬不如从命,我轻轻飘飘的走上台,看着三百多双眼睛,刚起步的时候,我还真有些哆嗦,磕磕巴巴,声音都有些变调了。渐渐的我恢复了正常,都是一样的人,我凭啥就对着他们恐惧,想一想他们犯在我手里的时候,照样跟我说小话,照样给我溜须拍马。我挺起了胸脯,目视前方,提高声调说“各位领导各位同事。我就是一个从庄家院子里走出的人,我爹我妈包括我媳妇都反反复复叮嘱我,让我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对得起给我巨大帮助的佟总,对得起在一个锅吃饭的伙计们。我这个人,笨嘴拙腮,不会说漂亮话。我就是要实实在在把工作干好,让公司发展更快一些更好一些。”我的这些话,没有官话,都是大土话,大实话,还真引起了轰动,在集团公司我一下子火了。
我的工资连着蹿了好几级,这让哪些所谓的大学生,都望尘莫及,纷纷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我在各个分公司办公室都安装了智能考勤机,只要一晃脸就算签到。在执行这项决定时,很多公司行政老总都跟我闹情绪,找各种理由搪塞。我不怕他们,佟总把尚方宝剑交给我,只要你敢拉硬,可真敢收拾你个丫挺的。这人呀,还真有贱皮子的,新分来的大学生田靖宇仰仗他毕业名校,不把我放在眼里,一连七八天不签到,我把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他不签到那段时间,他没有出差,没有加班,天天泡在网上跟美女聊天,在月末考勤时,我拍了一个板,完全按照打卡机结果计算工资。当然了,有些特殊情况,爹死娘亡,结婚生病,加班加点,迎接检查等等这些全部考虑进去。田靖宇不服气,直接到我办公室,火冒钻天跟我叫板。他说他是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他的姑父在市发改委当大主任,他同学在市委当秘书等等。我烦了,真是太烦了,这啥大学生,真给大学生丢脸。我先长长的出了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毛驴子脾气,语气显得相当的平易,就是让那个大学生感觉到我就好像他家的一个叔叔那么亲和。“小伙子,你莫要大动肝火吗?你可是从名牌大学毕业的才子呀,有些人生大道理你可比我明白的多。我是个大老粗,没啥文化,我知道一个理儿。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穆桂英在制度面前,不讲情面,敢打他老公军棍。诸葛亮为维护军纪的权威,含着眼泪斩马谡。我让你伤点小肉,那就是让你长长记性,我这是为你好,宽是害,严是爱吗?你现在觉得我不好,以后你回过味来,还会感激我的。”我黑着脸,罚了那小子。当时闹腾着要跳槽,最终没找到合适单位,才彻底蔫吧了,认了这葫芦醋。两个月后,田靖宇改进了生产工艺,给公司创造了效益,我力排众议,给他申请了技术创新奖,一下子给他三万元奖励。这小伙子服了,对我心服口服外加佩服。凡是公司干部聚会的时候,他在说话的时候,对我总是尊敬有加“感谢辛总给我上了一课,让我摒弃了各种高傲的想法,埋下头好好干事。我的进步,离不开辛总的大力支持。”
我所做这些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假如没有下面的情节,我还会平平静静的活下去,过我非常舒心的好日子。年底,佟总把我找到他办公室,里面谁都没有,就我和他在一个宽大办公室。他皱着眉闭着眼,一口一口的抽烟,看样子佟总遇到了难事,瘪子肯定很大,问题一定很严重。他抬起头,非常专注的看着我,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我走到佟总跟前,先给他的茶杯倒满水,轻轻的问“佟总,你今天情绪不好,脸色也不好看,是不是有啥难解的疙瘩了?”他站来,用眼睛紧紧盯着我,半天才轻描淡写的说“最近我摊上点事,我让人买了点假发票。人呀,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我一下子就明白佟总的意思,他对我掏心掏肺的好,他有瘪子了,我不替他扛着,难道还能让别人去扛。我拍拍胸脯“佟总,你对我这么好,这事我担过来,哪怕让我蹲大牢,我都心甘情愿,士为知己者死吗?”佟总用力拍拍我的脊背“你放心,这个你替我坎迈过去,我绝不会亏待你。”..... 一个月后,我被检察院起诉,无论检察官怎么审我,一口咬定都是我一个人所为,一切与佟总没关系。我被刑拘移送法院起诉,判我三年有期徒刑,佟总通过关系,又把我整成监外执行。我回到家里,杨桂兰跟我急眼了,这是我头一次看见她发那么大的脾气,把镜子砸碎了,怒目圆睁好像一头发疯的母老虎。“你脑瓜子是不是进水了咋的,为了给人家舔腚,你把自己全部都豁出去了。你身上的污点,就是一辈子也洗不清。将来咱们孩子考学、提干、入党,你知道影响有多大吗?你个混种,你个傻鬼!!”嘿,我心里有一肚子委屈,还没处撒气,本想指望让她好好安慰安慰我,没想到她却这样待我。“杨桂兰你给我听着,别以为老虎不发威就以为我是病猫。我这样生死不顾的替人顶罪,不是光顾为了我个人享受,为了你和孩子。咱们家不是富得流油,而是比人家富人家,还差挺大一块。我就是想挣更多的钱,让孩子大人,住上高楼大厦,让你和孩子都衣食无忧。我这样做,难道我做错了。”杨桂兰趴在炕上,双手捂着脸,呜呜大哭,我软了下来,紧紧搂着她“俗话说,钱难挣,屎难吃。我不给佟总顶包,顶多就是按月给我开支。我一没有学历,二没特长,三没背景。你要想让大老板给你更多的好处,唯一办法就是在他遇到沟遇到坎的时候,就得生死不顾的好好表现表现。”这就是我的理论,没想到杨桂兰却对我嗤之以鼻。
我翻身了,一下子翻过来,青云直上。我由辛部长摇身一变成了辛总,负责公司的日常事务,还特意给我配了一台奥迪V6,穿着打扮也是跟以前大不一样。我每天都开着车上下班,惹得父老乡亲们,对我都格外高看一眼。杨桂兰对我越来越不正常,我陷入了无限苦闷之中。有次,我跟她正在亲热,她惊恐的问我“你说,咱孩子要是入党,你不会影响他吧。党是纯洁的,家属要求没有污点。”这个问题,她已经反反复复纠缠我好多天了,我感到恐惧和不安,似乎看到孩子含着眼泪无可奈何的表情。我鼓足勇气,似乎在安慰她,也是在欺骗我自己。“没事的,只要我由足够的钱,啥事都能摆平了。”杨桂兰疲倦的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钱真的好使,我怕到时候,钱不好使,你不是害了孩子一辈子。”她的声音突然提的特别高,吓得我打了一个寒颤。我觉得是我害了杨桂兰,听我的邻居说,在我蹲大牢的那些日子,杨桂兰精神恍惚了,天天夜里不睡觉,把音响的音量调的好大,她跟别人说,她天天夜里做噩梦,梦见警察扭着我走进了法场,头发散乱,脸上没有肌肉,宛如一个骷髅头。我听了邻居们这些话,我心里越发觉得难过,暗暗替杨桂兰惋惜,你呀咋就没有享福的命呀。你的胆子咋就那么小呀,比耗子胆儿都小。我不就是进去呆两天,没少胳膊没少腿,苦尽甘来,容光焕发呀.....
我高官得坐,骏马得骑,生活却被杨桂兰彻底打乱了。她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头不梳脸不洗,一天天不知道再说些啥。哭哭笑笑,不是要投河,就是要上吊。我的女儿辛艳茹,每次我上班的时候,总是眼泪汪汪,恋恋不舍,她的精神失常了,答非所问,胡说八道,喜怒无常,她彻底完了。我那苦命的桂兰,可怜的小艳茹。如今,咱们家的生活好了,为什么却落得如此境地。我不相信,杨桂兰的精神状态,我就无法改变。我领着她去北京看病,那是最顶级的精神病专家,没少折腾并没有任何好转,她那多疑妄想易怒,更加无法控制,我的生活和工作彻底乱套了。
我在公司里,觉得特对不起佟总,我当上老总,却始终没发挥作用,不是今天请假,就是明天有事。我真得是辜负了他的栽培,面容憔悴,无精打采。那是个午后,佟总把我叫到他办公室,他仰面朝天在琢磨事儿。我进来了,他端坐起来,用手揉揉惺忪的睡眼。“兄弟,你这段时间,很不在状态,你老婆的病听精神病院的张院长说,还挺麻烦,根本就没治愈的希望了。你呀,别把闹心事憋在心里面。在公司别人你信不过,你还信不过我吗?咱哥们那可是患难之交了,没有你的帮衬,说不定我早就锒铛入狱,成了人人唾弃的阶下囚。你给我顶了包,才是我绝地重生呀。”佟总你到时柳暗花明了。我却陷进了痛苦的泥淖,怎么挣扎都走不出那片苦海。我的这些苦情,能跟佟总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吗?那不是小人做法,那不是在敲佟总的竹杠吗?我不能说呀,真的不能说呀。
我在佟总跟前,努力忘却深重的苦痛,把表情生动起来,让幸福的阳光,顺着我的眼睑流淌。我故作轻松的弹出一支香烟,毕恭毕敬的递给佟总一支,弓着腰给他把香烟点着,我也顺便在他的办公室喷云吐雾,清清静静,舒舒服服过足了瘾。我笑了,应该是很虚伪和僵硬的笑“佟总你好像是我亲哥一样,对我真是太重了,用恩重如山来形容那是最恰当的。你放心,佟总我一定要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一定尽快恢复状态,帮着佟总把事业做大。”佟总笑了,很随便的那种笑。“辛总,你就别给我装正经了。你老婆现在的样子,所有的东西不都全乱了吗?一个大老爷们,尤其是公司的高管,没有一个体体面面的贤内助,你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不会有啥起色。你可以保持现在的婚姻状况,不妨私下里再找一个红颜知己呀。”我的脸腾一下红了,关于这个问题,我可从来就没想过。我跟杨桂兰至少有三个多月没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我总是在反反复复的告诫自己,你是一个有脸有皮的男子汉,不能图一时痛快,让人在你背后戳你脊梁骨。我痛苦的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企图用超强的工作稀释浓重的苦闷。“辛总,我跟几个老总商量了,打算给你配一名秘书。姚小英招到咱公司,也没啥正经差事跟你干吧,要把握机会。”佟总这话语里,充满了诱惑和暗示,我却要固执谔谔坚守我的道德底线,糟糠之妻不下堂,要从一而终,决不能当朝三暮四的陈世美。
姚小英人倒是不错,眉清目秀,说话轻声细语,医学、会计学、文学都说得头头是道,低眉顺眼,确实是我的好助手。佟总还是蛮对我还蛮上心的,在四月份特意安排我和姚小英去杭州参加一个高级论坛,在临行前佟总好像我的亲哥,拍拍我的肩膀“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话只说半截,余下的就让我琢磨了。我跟姚小英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晚饭后各自安歇,并没有人们所期待的事情发生。我感觉姚小英是一个特别清纯的女孩子,我怎么可能对她下黑手。姚小英表现的格外的得体,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根本就不和我聊天,我跟她差着八九岁,有一种难以逾越的鸿沟。老辈子说媳妇聘闺女都讲究个门当户对,我认为这种做法,还是蛮有道理的,彼此年龄、文化知识、职业素养、财富多寡,如果悬殊过大,那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来弥补这样的沟壑。我跟姚小英根本就不是一个类别的人,就是强行捏合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幸福。再说,我对杨桂兰的感情蛮深,虽然她有了毛病,影响了生活的和谐,我和她并没有真的离婚。现在要急着寻找我的第二个老婆,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我从杭州回来后,杨桂兰被送到市安定医院,把她跟精神病人圈在一起。我急眼了,怒问着我满头白发的爹娘。我爸爸已经老了,都八十三四了,眉毛胡子全白了。我的妈妈七十八,瘦骨嶙峋,精神特别好。我爸爸说“你老婆疯了,不送医院我怕她出事,万一跳井、上吊、喝药,我们老辛家,那不摊大事了吗?我说你多少遍你都不听,凭着你的能力,干脆你跟杨桂兰离婚,咱们啥样的说不上。西院的你三婶,就给我打过包票,只要你跟杨桂兰离婚,她马上把她娘家侄女介绍给你。”啊,我的老爸咋变得这么世俗,蛊惑我做一个缺德的人。西院三婶,那人我太了解了,眼皮子忒薄,只看眼皮子上,不看眼皮子下。我当年落魄说不上媳妇的时候,她叽叽咯咯说得那些话,至今还在我耳边回荡“嘿,就他那德性,那揍相,还想说媳妇。我看这辈子是哑巴哭他妈完完的了。”西院三婶特会见风使陀,专门干溜须舔腚的活。“爸,你说啥呀。我跟杨桂兰那可是打小的夫妻,结婚这么些年,她起早贪黑的干活,容易吗?结婚这些年,我在外面忙事业,她在家里面忙乎家,有啥事都自己一个人,从来就没干过扯仨挂俩的勾当。她有毛病了,我就不想要了,我还是不是人。我坚决不能那么办?”我看不起我的爹妈了,白白活了七八十岁了,连这些人情大道理还闹不明白。
我发现我已经被人们的好意紧紧包围着,辛志远娶儿媳妇,按道理说根本就没我毛事。可是,我已经是全市最大公司的常务老总,被当成可重要人物,三番二次把我请了过去,给侄子辛剑和马媚儿当证婚人。过了事后,辛家的有威望的人,跟我坐在一起喝酒。在酒酣耳热的时候,辛家岁数最大的辛福瑞老太爷说话了,他是族长,说出话就是能把地砸出个大坑。“辛虎家小子,你有出息了,长能耐了,成了咱们老辛家的门面。我说一句,你可别生你二爷爷的气。”我能生气吗?我要是生气的话,传出去的话,那也让人家耻笑。挺大个辛总,老辈人跟你说几句话,就尥蹶子,那也不是我的来派。我满脸堆笑,努力平和情绪,非常温和的说“二爷爷,你是咱们老辛家的寿星,走南闯北,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我正想请教您老人家,你说高说低,那不都是为了您的儿孙好吗?”我的这些话,博得了家族人,啧啧喝彩,你看看在外面闯世界的人,说出的话就是受听。“辛虎家小子,我啥事没经过,把啥都看透了。你呀,当了那么高的官,挣了那么多的钱,你呀别钻牛角尖,大姑娘要饭死心眼子。你家里的。那病我看透了,你就是把如来佛请来,那也没啥好法子,除非死了到下辈子再重新回炉托。你呀,就听你二爷爷的话,趁着年轻赶紧再找一个好的,模样俊心眼子活的娘们。你这样跟你现在的老婆撕扯着,再好的人也会整啦啦秧了。”杨桂兰呀,你是不是上辈子杀青牛了,这辈子遭了报应。说一句良心话,我真不想跟你离,你看看家族的单位的,都磨磨唧唧跟我说,我还真撑不下去了。
这个梁笑笑,我还真拿她没办法。她是B市最大的客户,看了她身份证,年纪才二十九岁,一次婚都没结过。我只想进行纠正,她虽然标榜过,一次婚没结过,难道她就没让男人碰一下。B市经济发达,灯红酒绿,情歌悠扬,乃是全省最富盛名的逍遥自在的好去处?根据民间人士爆料,省级以上干部,栽倒在石榴裙下的高官就有五六位。她一个小姑娘在这么个复杂的地界,撑起这么大的一摊子,却还真是了不起呀。我想得特别多,如果没有暗中有人帮扶,她这个位置早就玩不下去了。据说,这个梁笑笑跟市委一个大领导给勾住了,据说威力巨大,要不然有十个梁笑笑也要栽在B市。我到底是咋上的套,现在还有些模糊。那天晚上,酒席散后,我跟她去跳舞,我一个农村孩子,根本就没跳过舞。梁笑笑打扮的特别时尚,漏肩漏背,灯光如梦如幻,我已经被带进一个全新的世界。梁笑笑喷了很浓的香水,真是通盘飘香。她有意无意,把高耸的乳峰,激荡我的胸部,一点都看不出梁笑笑的窘迫,显得是那么的自然......我一步步,滑入梁笑笑的温柔的圈套,尽管我明白那是个陷阱,我会成为梁笑笑的牺牲品,却还情不自禁掉进陷阱。
我闭着眼,皱着眉在思考我跟梁笑笑到底何去何从。我觉得我的麻烦大了,这个梁笑笑确实是个难缠的主儿。我在她的世界里,彻头彻尾是个弱者,稀里糊涂的钻进她精心设计的圈套。当我疲软的仰卧在豪华的大床上,顾不得擦去眼脸的汗水,整个灵魂好像一条蹦到河岸上的鱼,可怜的无助无力的注视着围观的人们。我不断的反复的质问着我自己,你口口声声的要做一个厚道人,那怕是杨桂兰一辈子疯疯癫癫,你也要无怨无悔你做到了吗?你是不是口是心非,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卑劣的小人呀。
梁笑笑看着我,她的眼神却是那么的犀利,锋快的好像一把刀,切开我的灵魂,对我进行全方位的解剖。我闭上了眼睛,酸涩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她轻轻的抓住我的手,无比柔情的说“辛总呀,怎么着,你是不是觉得挺委屈呀。”嘿,梁笑笑你算他妈的什么东西,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结过婚,结婚那是那是形式,从你那娴熟的程度来讲,你个小贱人,不准跟多少个男人滚床单。我心里面有很多的愤怒的话,要变成巨大的炸响,从我的喉咙里喷出来。我刚要跟梁笑笑叫板,却被她捂住我的嘴巴。“辛总呀,辛总呀。你是不是从心里面看不起,是不是想破口大骂。我告诉你,实实在在告诉你。你要是把我惹烦了,我会把咱们的视频发到网上,我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死得特别惨。”我觉得我彻底完蛋了,落在这个死不要脸的女人手里,身上好像压着三座大山,一辈子也休想翻身。
我回到公司后,晚上跟他安排合作伙伴,佟总一向不喝酒不发表谈话,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出面打理。散局后,已经是子夜时分,佟总把我领到他办公室要好好谈谈。我上对天,下对地,问心无愧,这么晚还有啥好谈的,说一句实在话,我对大恩人佟总安排我走访市场,心里有很大看法。我一个分管常务的老总,怎能好意思伸手销售业务。这下好,在灯红酒绿下,当了一次馋嘴猫,把柄还落在人家手里,要是哪天梁笑笑那个婊子一翻脸,我的日子还真不他妈好过,头顶上扣着屎盆子,就是跳进黄河长江都系不清楚。我此时此刻,发现我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他妈的讲究哥们义气,义薄云天替人顶罪,你的人生档案,永远留下了污点,这个污点将成为你子女的耻辱,入党、提干等等,都会受到限制。我当时咋就没想那么多,为了哥们情义,为了给主子表忠心,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敢闯,你是英雄吗?你就是一个彻底的大混蛋。我坐在佟总的对面,应该说我的表情特别的黯淡,沉浸在我难以自拔的悔悟之中。他给我倒一杯干红,拍拍我的肩膀,对我笑笑。佟总的笑,在平时显得特别的谦和,如今我却感觉特别的恐怖,比青面獠牙的恶鬼都恐怖。他的嗓子有些喑哑,努力的挤出一丝丝干涩的笑“辛总呀,梁总上午还夸奖你,火力挺猛呀,超级猛男呀。”他说完就笑,无声的笑,显得更加瘆人。“辛总呀,梁笑笑你可别小瞧他,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人,但是人家关系玩得好。她在咱们这个地区,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呀。我不叫你辛总,咱们的关系多铁呀,我干脆喊你兄弟,这样显得咱哥们之间多硬呀。”我有些懵懂了,好像梁笑笑已经把我跟她那些龌龊事,都绘声绘色的汇报了佟总。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佟总和梁笑笑给控制了,我彻底失去了选择的自由。我有些后悔,真不该在佟总落难时,出于一种单纯的感恩的情感,拿出用头颅换忠义的可笑做法。我在心里反反复复咒骂自己,你以为你是重情重义的关老爷,关键时刻敢为知己者死。我后悔呀,后悔已经晚了,没有那反悔的机会了。
我并没有佟总给我的暗示,而喜形于色手舞足蹈。我在佟总跟前,那表情应该说显得非常的沮丧。佟总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我,他的瞳孔里放射出幽兰的光芒。我不敢跟他对视,低下我的头颅,我感觉我这段时间还是钙物质严重匮乏,柔软的脖子挺不起我那沉重富有思考的头颅。他语气平和,进行暗示性提示“辛总呀,我感觉梁笑笑这个人不错,她很喜欢你,那是你的福气,也是公司的好运气。我希望你能够主动些再主动些。人家梁笑笑那可是没结过婚的大姑娘,能放下那么大的身价,你也应该拿出你的真诚呀。”看看,大家再看看,来不来佟总就开始在牵着我鼻子走。我有些懊恼,便进行温和的反抗。“佟总呀,我觉得我跟梁笑笑不合适,不是一般的不合适,而是太不合适。她是天上飞的金凤凰,我就好比地上乱跑的傻狗。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我现在的家庭生活就已经非常不幸,我不能把这种不幸,再一次传递你梁笑笑。”我就是不喜欢在跟梁笑笑玩那种,明一套暗一套的感情游戏。我这个人很实在,不会玩心眼子,玩这种游戏很危险,好像在玩火,我一定会被烧伤,会被严重的烧伤。
我步步败退,然而梁笑笑却步步紧逼。这个看似温柔,却暗含着太多的心机。在我的微信的朋友圈里,出现了大量的图片,有关我跟梁笑笑的所谓的亲密度极高的照片。很多的朋友、同学、亲戚都在给我打电话。“杨桂兰都已经那样了,就是扁鹊转世也治不好了。你能守着疯疯癫癫,不知好歹的疯子过一辈子吗?我看呀,那个梁笑笑就很好呀,要模样有模样,要心机有心计,你们结合在一起,那才叫夫唱妇随,黄金搭档,绝配的两口子。”我陷入了绝境,众口一词,让我有口莫辩呀。我不能解释,只能是稀里糊涂的恩啊的应承着,忍受着别人无法忍受的苦痛。杨桂兰的娘家人,包括他哥嫂、叔叔、婶子也给我打电话“我们家的人,为了你担惊受怕,都折磨成疯子了。我们知道,捆绑不成夫妻,就是把人硬塞给你,你们过着也不甜。怎么说,杨桂兰疯也好傻也好,那都是我们老杨家的人。我们认倒霉,我们把大人和孩子都收敛着,你愿意咋闹就咋闹。”话,都说到这份上,我感觉还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呀。往前走,是福是祸。是风是雨,我都得一个人咬着牙硬顶着。
天呀,我觉得已经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的控制权,好像一片可怜的树叶子,被大风悬在空中,肆意的吹拂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漂浮着,晕头转向的到处乱撞。我回到家里,已经支离破碎的家里。这个曾经温暖和幸福的家,如今已经被我破坏掉了,杨桂兰光着膀子,在反反复复缝一个垫子,在我的印象里这个垫子,都缝了一个多月,还没缝好,神经兮兮的说“小艳茹,你爸不要咱娘俩了,妈妈供你上大学,妈妈给你缝垫子。”说着说着,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下,拉出长长的如丝线一般的粘丝丝。
我的闺女艳茹刚上初中,自从杨桂兰得病之后,怕影响她的学习,她姥姥就托人安排寄宿,没事的时候孩子便不回家。我心里飘荡着一股浓重的悔意,却努力的进行掩盖,把流到嘴边的眼泪。在悄悄的咽回去,独自品味着无奈的苦。我给了杨桂兰2万元钱,算是一种心灵上的抚慰和道德上的救赎。我本想好好跟她说话,她早已沉迷在虚幻的世界,任凭我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在镇中学旁边的餐馆里,我给小艳茹要了她最爱吃的拉丝苹果、盐水大虾。她目光有些呆滞,曾经的快乐和亲昵,都已经远去,只有浓郁的忧伤,在她脸上弥漫。她才十五岁,正是花一样的年华,应该天真无邪,没想到她却承担着太多的忧郁。这是我的罪过,就是拿多少钱,我都不能救赎的。我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责中,前方看不到岸,回头看不到边。“爸爸,妈妈疯了,都是只为你。你在监狱里面的日子,妈妈天天哭泣,夜夜都睡不着觉。”我的心被电击了一下,险些没晕倒在地。我穷怕了,对名利看得太重了,把哥们义气变现的淋漓尽致了。没想到,我甘当罪人,却把杨桂兰害惨了。我的这种敢于担当的英雄行为,造就了这种虚假婚姻的前因。在这个荒唐的婚姻中,我可爱的佟总始终扮演着高大上的角色,我始终在扮演一个虚伪的人,在这场看似豪华的婚姻中,我的卑劣和丑陋表现的淋漓尽致。
佟总给我订了酒店,全市最奢华的帝尊酒店,还定制了市歌舞团的演出。歌舞团的负责人说“自从建团以来,他们从来没效力过个人婚庆。你们佟总力度真大,把我们当成走村入户的二人转、吹吹打打的喇叭匠子。”我听不得这些近似讨好的话,滚犊子吧。你们这些所谓的艺术,典型的高级妓女,只要给的钱多,谁都可以娱乐,谁都可以消费。
我无奈跟杨桂兰离婚,答应每年给杨桂兰娘家十万元,用于杨桂兰的生活费。小艳茹归杨桂兰娘家抚养,每年支付教育费八万元。这些我没意见,有意见我提了也白提,我现在是身不由自。
我和梁笑笑的婚礼,定于五月一日举行,佟总给我发出帖子,据说要把全市区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佟总有钱,为了我这个真哥们,不怕花钱,把场面整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很多人,都在跟我伸大拇指,说我够道,有风度。我发现,我的前妻杨桂兰病了,我也病了,整个社会都病了,以恶为善,以丑为美。
我不能躲在办公室成一统,梁笑笑打电话过来,坐飞机要去美国拍婚纱。秦皇岛、海南岛那多俗,咱们必须学会折腾,到美国折腾,把着婚礼整得金碧辉煌。
我的那颗心都快蹦出了,赶紧吞服了速效救心丸,许久才恢复平静。我一个土老帽,哪能这么瞎胡折腾,我怕一下子把我折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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