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乡小人物系列之--侗妹阿娟(花明居士)
侗乡小人物系列之--侗妹阿娟(花明居士)
侗乡小人物系列之二
侗妹阿娟
六月的太阳,晒红了鹅屁股。
阿娟来到喜鹊岭,在山顶那株青冈树旁的坟茔边默默站定,随即抽出柴刀,将坟茔周围的杂草砍尽。然后在坟茔边的空地上一锄一锄的挖下去。尽管天气十分炎热,汗如雨下,却怎么也动摇不了阿娟的决心。
过几天,阿娟的男人就要回来了。她有些不知所措。阿娟以为她男人杀了人是回不来了的,自己从此也就可以得到解脱。却不知在那个年代,她那当大队书记的公公有着通天的本领,竟然通过在公安局的一个打屁拐弯的亲戚,只让她男人在大墙内呆了几个月,也就是说,阿娟仍旧逃脱不了那使人窒息的绳索的捆绑,她将仍然要倍受地狱般的煎熬。她恨她男人。巴不得他早点死去。实际上,在阿娟心目中,她男人早已死了。
从嫁到岩脚寨,成为通益的女人,阿娟就没有过个一天舒心日子。通益,那个五大三粗野蛮透顶且有点精神分裂症的恶男人,根本不拿她当人对待,只是把她当作一种发泄兽欲的工具,稍有不顺心,拳头棍棒就雨点般打来,打完了,又把她摔在床上狠压一通,然后猪一样鼾声震天。结婚七年了,阿娟还不如家里的一只小鸡。先前,阿娟是侗乡十八寨数一数二的美丽姑娘,漂漂亮亮标标致致的她那二八少女的嘴角常常挂着甜甜的微笑。简直就是男人心中的女神一般,真真想死了好多后生哥。如今她才二十四岁,正是青春飞扬,享受甜蜜爱情的大好时光,却已经布满了细细的额头纹,皮肤苍老,看起来像是三十大几的妇人了。
阿娟实在不甘心,阿娟常常思念着自己的心上人。阿娟总是拿通益与她的情人――一个英俊魁梧的猎人相比,越比就越觉得她男人可恨,越恨她男人,也就越思念猎人,思念猎人的体贴,思念猎人的温柔,思念猎人的一切。她恨不得插上翅膀离开这牢笼飞到猎人的身边,飞到她日思夜想的猎人心上。阿娟只有和她心爱的情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有笑脸,才过得愉快,日子才有滋有味。
那一年的侗族戊寅日,阿娟和猎人第一次来到大雾梁歌会。他们没有加入对歌的行列,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猎人摘下一束野花插在阿娟的发髻上,情深款款地唱着恋歌。
这时的阿娟,幸福的躺在猎人那宽大厚实的胸脯上,阿娟两眼微闭,像一个甜睡在梦中的孩子,感受着那是双粗糙的大手温情的抚摸和缕缕传来的带有一些汗味的气息。
到秋天,他们就要开始商量订婚的事情了,他们开始设计着美好的未来。却不料阿爸病重,阿妈只得求助于同意的父亲,那个岩脚寨的头面人物。但是秋天过后,阿爸的病没有治好,阿娟却被迫成了通益的订婚女人。
想到不久后,就是通益的女人了,阿娟心里痛苦万分。阿娟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见猎人一面。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浓雾覆盖山野。阿娟到了山顶,见猎人已经燃起了一堆火,正“吧嗒吧嗒”地抽着“喇叭筒”,呛人的旱烟味在缭绕升腾,占领了狩猎棚的整个空间。阿娟在火堆旁的一个木墩上坐下,接过猎人递来的毛巾,擦着脸上的雨水,解下了盘在头上的姑娘辫烘烤着。淋湿的蓝靛布衣紧巴在身上,显现出诱人的身姿。猎人望着阿娟那锁不住的曲线,抵挡不住剧烈的心跳。“妹妹,我。。。。。。”猎人走到阿娟面前,笨手笨脚的解开了阿娟的衣扣。。。。。。阿娟没有拒绝,她早已打定主意,她愿意在这不足五平米的茅棚里,把自己固守了十七年的童贞献给心爱的猎人。
雨,还在下着,风,还在刮着,火却越烧越旺。阿娟在陶醉中掉下了幸福的眼泪。
“哥哥,我们还能见面吗?”
猎人没有说话,眼泪说明了一切。猎人知道,要想再见面恐怕思很难的了。她把阿娟紧紧地抱在怀里,久久不舍离开。
正月初四,岩脚寨唯一的一辆自行车把阿娟驮进了通益的家,阿娟从此成为通益的女人。也就是这一天,猎人的身影从岩脚寨消失了,谁也不知道猎人去了哪里。阿娟思念着猎人。许多年过去了,阿娟承受了无数的磨难和她男人的折磨,人儿瘦了,手儿粗了,脸上愁云密布。但阿娟始终也无法忘记猎人,无法忘记那一日的激情,她时常梦到猎人向她走来,她能够感觉得到那一片温馨。她常常来到喜鹊岭,来到他们相聚的地方,等待着,守望着。
一个艳阳如歌的早晨,阿娟在喜鹊岭终于见到了猎人,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情人。他们相互拥抱,双双痛苦哭。
“哥哥,你上哪里去了啊,妹妹等得好苦啊。”
“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还在喜鹊岭狩猎,还在青冈树下唱情歌,天天等我的妹妹。”
他们又开始了幽会,三天两头的相聚在喜鹊岭。喜鹊岭成了他们的二人世界,是他们的快乐天堂。快过端午节那天,阿娟做了学多棕粑带上喜鹊岭,躺在猎人的怀里看猎人一口一口的吃着自己亲手为他做的棕粑,心里甜滋滋的,俨然猎人的妻子一般。直到太阳带着一天的疲倦准备休息时,阿娟才面带喜色,唱着山歌离开了喜鹊岭,一路小跑回到了家中。大概是她高兴过头了,没提防她男人手提一杆猎枪把她堵在门口,说:“那野男人是谁?”一脸的气势汹汹。阿娟吓了一跳,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慌。稍顷,她定定神,显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抬脚进屋。
“站住。”她男人来火了,两个眼珠子鼓得好大,仿佛要把阿娟嚼碎,吃进肚里。他得忌妒心太强。阿娟是他的女人,他不许任何男人碰她,甚至看一眼也不行。更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到外面去找野食。他一把抓住阿娟的头发,劈面就是两耳光。阿娟不做声,在他面前,也早已没有了眼泪,她象一具木乃伊一样冰冷而无动于衷。自然,那夜她又少不了挨顿毒打。
第二天,刚麻麻亮,阿娟拿了几件换洗衣物赶到喜鹊岭,一头扑向猎人的怀里痛哭。“哥,我的命好苦啊。”她哭诉着,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拿给猎人看。“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我实在受不了了。”猎人捧着她的脸,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雨点般落下的泪水。“好,我们现在就走。”但是,晚了,已经太晚了。痛苦之中的阿娟和猎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男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俩。当时,雾很大,他们谁也没有发觉。只听得“砰”地一声枪响,阿娟的希望,阿娟的寄托,阿娟心中最爱恋的猎人倒在了她男人的枪口之下。
山里的雨好凉好凉,山里的风好冷好冷。
大山寂静,山寨肃静。回想到此,阿娟的坑已经挖好。她决定要报复她的男人。她再次为长眠在喜鹊岭上的猎人修整着坟茔。然后抱着娃崽躺在坑里,喝下了有些甜味的剧毒农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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