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洼里的那条鱼 （下）（暮雨江天）

[醉卧蓬池]

功底深厚，生活丰富。把枝杈去掉就更好了。

[暮雨江天]

谢谢老师的点评，望您今后多指正！

[云想衣裳]

创业从来不是喝口水那么容易，何况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呢。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鲠鲠儿的事业会出现转机的——吉人自有天相！

[笛音天涯]

有非常浓郁的乡土味，欣赏，推荐！

[暮雨江天]

Quote引用ID编号为33644,称呼为云想衣裳于2010-11-10 14:06:02发表的 :创业从来不是喝口水那么容易，何况人倒霉起来，喝..
谢谢您的理解与祝福！

[暮雨江天]

Quote引用ID编号为33698,称呼为笛音天涯于2010-11-11 16:34:56发表的 :有非常浓郁的乡土味，欣赏，推荐！
天涯，多提意见才对！

[暮雨江天]

浅洼里的那条鱼
（下）
作者.暮雨江天/编辑.琴心

正向众人预料的那样，那小子摸到要钱的地界儿，频繁的光顾着齐发家。起初碍于情面齐发还能好言相待，次数多了，他的倔劲上来便将娘俩一起轰出庄外。由于那媳妇的缘故，齐发对鲠鲠的态度好了许多，媳妇一轰走，他琢磨鲠鲠那小子是不是知道内情在耍自己。他多了个心眼，每天在鲠鲠的猪场外溜，偷偷观察他对自己的脸色。
转眼年关将尽，鲠鲠顺便为齐发捎回乡民政发给五保户的羽绒服。鲠鲠再遇见他，问：咋没穿新羽绒服？烧了！齐发气嘟嘟的说。
烧了？ 二叔逗我吧？那可是波斯登，名牌。值二三百呢！
哼！样子货，作品牌，怕我冻着早给呀，立春了给棉袄还有啥用?
那您也别烧呀，卖给谁不行？换二三百买酒喝呀！
我不馋，不用那玩意换酒喝，我的东西谁也不给，今年穿不着，烧了下辈子穿 ……
鲠鲠耸耸肩鬼脸还没做出来，见齐发样子要骂人忙一缩脖跑进家里。
三强与鲠鲠协商有意加盟尚武的料场，尚武权衡利弊爽快地答应了。为方便，三人决定在鲠鲠的猪场加盖一间配料房。进房料买机器，破摩托顶着鲠鲠每天脚不沾地的转，二百多头猪一时没人照管，耿耿找到齐发和颜悦色地说：“二叔侄小子这阵子忙不过来，您帮着照看几天猪行吗？”
咋看？
您就看着它们不掐架就行……
你说的只管看猪，剩下起圈添水一律不管。
鲠鲠伸长脖子还未开口，齐发又瞪着小眼说让我看猪也行，十块钱一天，许我不干不许你不用。鲠鲠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这是找小工吗？
他探口气默认了，喂猪等事只好另找别人，他了解齐发，人虽倔但办事认真诚实，让他看猪自己放心，他更尽心。都说猪笨，猪的应激反应却很强，外面施工响动大稍有不慎就有炸窝的可能，看不到，百多斤的大猪说累死就累死。死亡一头猪的损失不是省几毛工钱能抵的。
正放大梁二头急火火跑来说：叔，猪拉稀了…啥时开始的？鲠鲠从房山上跳下来。没注意，今儿早上有几窝没吃完料，晌午我就没喂，刚进圈一看那几窝全拉稀了。二头怯怯的说。愣着干啥？还不快叫大爷儿来给看看！鲠鲠气愤的说着大步向猪圈走去。大爷儿昨晚到东庄看毛片被派出所抓去劳教了，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真他妈现眼！喂！表哥？你那有水溶性氟派酸吗？我马上去取。鲠鲠用手机跟表哥联系。
兄弟！发烧了吧？啥时候了？畜牧局早下班了，手机那头传来表哥慢条斯理的声音。
你是售药部的科长，跟值班的说一声不就行了？
公家有公家的制度，不是你向街坊借锄镐木锨，随意啥时都行。我这两天出差，明天给你联系一下。表哥挂机了。
猪拉稀饿两顿就好了。齐发俨然一副专家的派头。鲠鲠望一眼木桩子样站着的齐发和二头，摆摆头，都回去吧！凭经验，他独自向每只水桶里投放着消毒液和补液盐。他期盼天亮前病情不要扩大。
鲠鲠两眼通红第一个走进了畜牧局的药房。夜里他往猪圈跑了七八次，尽管病势没有扩散还是没睡一个囫囵觉。同志！有水溶性氟派酸吗？屋里人有看报的，喝水的，吃早点的，唠闲嗑的，没有一人答理他。同志！有水溶性氟派酸吗？鲠鲠提高了音量。吃早点的将最后一口馅包子塞进嘴里，拧眉咧嘴问：小章库房还有这药吗？还一箱。真邪门这两天全是买这药的，防疫科的老王说流行性腹泻提前了，还带有新病毒，不太好治。药卖的快应建议头儿加点价，那样咱的奖金就有了。哎！可惜咱不是个体户。喝水的边说边匝着嘴，好象在品那水源自何处。吃早点的呲着牙，大概是馅卡在牙缝中，右手小指上长长的指甲不停向牙缝里进攻着。鲠鲠看着她忽然想起母猪发情的表情，喉头一热险些吐出来。同志！鲠鲠耐着性子第三次开口了。看报纸的终于良心发现般站起来说：开票，跟我到药房取药。
电话一阵悦耳的铃音让鲠鲠烦躁的心明朗起来。他将药放在柜台上，说：算帐！
吃早点的忙着在接电话。呦！张头忙啥呢？出去好几天了咋还不回来？她扭晃着水蛇腰声音竟异常甜美。不知那头说什么，她咯咯笑着，妩媚得样子不由让屋里人对她伸长了脖子。还有一箱……保证完成任务……她放下话筒，手伸向那箱药说：给我看看。鲠鲠奇怪她那把椅子是否有超强的引力。不然那张灿烂的的笑脸咋人往上一坐就变了型，那脸拉的比长白山它妈还长。
她拿过药迅速的用屁股将椅子带离了柜台，药放进写字台下，她母鸡护崽般爬在写字台上，生怕有人将它抢去。这箱药有问题，领导来电话说一会送去检验。
不可能，咱库房的药都是正当渠道来得……
啪！吃早点的狠狠拍下桌子，愤愤的瞪向她。看报纸的忙住口，低头假装看着报纸。鲠鲠的心砰砰跳着，脸由猪肝色变成通红的猴屁股。他明白自己让人耍了。
同志，能通融下吗？你们那头儿是我表哥。他陪着笑脸。
我还是他姑妈呢！吃早点的挑衅的打量着他，象在说你那样的也配是我们张头的亲戚？药送去检验，那是头说的，我们得当制度去实行。她大有为此捐躯的架势。
张正！我是你表弟，你给我问问还有水溶性氟派酸没有！鲠鲠拿手机的手哆嗦着，我正在药房呢！一屋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他身上，张正事儿的很，这小子竟直呼他的名字。你接电话吧！他将手机递给吃早点的。
鲠鲠按进价买到药，检疫科的老王又送他一副偏方。病毒性腹泻虽说来势汹汹，因预防治疗及时他的猪场没遭到伤亡。
三强和其他养殖户经鲠鲠帮忙也没受到损失，邻近的养殖户闻信纷纷求上门来，他畜牧局有人成了头条新闻，买药的事更是被大家传的天花乱坠，一时间，仿佛畜牧局成了他家的一样。鲠鲠明白大家是缺少防病治病措施，没有求知渠道才这样的。等料房建完，一定找表哥谈谈，帮大伙请个有经验的畜牧师。
料房完工后，请畜牧师的计划没有实现，因为表哥调走了。
今天出现血虫病，明天爆发链球菌，养猪的日子就在这种与病毒，细菌的拼搏中过去。三年了，鲠鲠盘算，贷款虽没还清，总的看来自己的经营还保持在盈利阶段。只是面对波涛汹涌的市场，他越来越感觉到前景堪忧。
前天在尚武那聊天，听说后庄的老养殖户李全的五百多头架子猪一夜暴病，第二天就病到了大半。李全立马开车装上两头猪到北京动物研究所去化验，没想到两头猪半道上就死了。死猪没法化验，李全没等车掉头就催儿子，赶紧租车再载两头上来，租车跑趟北京，光车费就五百元，那还是看面子，谁挺好的车爱载两头臭烘烘的猪呢！化验结果七天才能出来。七天，病情容得了七天吗？猪一头头死去，经验丰富的老李对此一筹莫展急得住进了医院。祸不单行，猪未好老李的心脏病加重就去世了。五百多头欲出栏的架子猪扒棚了，近三十万元的资产一夜化为泡影，面对这样的打击又有几人能承受呢？化验结果总算出来，上面写着症状：全身发紫，耳发绀……结论：综合感染，没有特效药，死亡率高。一切不等于白说吗？事实在那，人都急死了。
苦营多年的老李去了，辛辛苦苦争下的二十万没了，十万元贷款却摆在那，两季度没交利息，信贷员找上门来，面对愁容满面的李嫂他只能说都难呀，一遇事，十万块钱还不上，我也承受不住连带的信贷责任，您还是想法还下利息吧。墙倒众人推，人走茶就凉，不是我们老爷子请您们喝酒的时候了！李嫂心理想着嘴中说道：我哪借钱去，猪场还有七十多头猪，你买了拿去堵利息吧，不然，过两天卖不出去我都没钱兑料了…
信贷员默默的走了，老关系户，有心扶持却无能为力，跟主任说说这样的情况多了又能帮几个呢？毕竟主任也权利有限。
鲠鲠，明天卖猪吗？三强走进料场问。
啥价？
三块九。
不卖，昨天老胡打电话给四块，年底看好四块出头。
见好就收吧！人家又没给你定钱，咱买小猪那会，二百多一头，到年底人家五十元买的就出栏了，那时不定啥光景呢？
三哥，就你胆小，到手的鸭子往外扔，听兄弟的错不了，不给四块咱不卖。
别叫劲 ，一人还能叫破行情？三强摇着头，对鲠鲠的话不以为然。
三哥，你要三块九卖了，今后甭当我是兄弟。鲠鲠急了。
转天三强的猪卖了，每头净挣一百元。鲠鲠见三强进来骂句牲口甩上门闯了出去。齐发坐在猪圈的阳面轻轻揉着膝盖，见此气嘟嘟的鲠鲠站住问：二叔，关节炎又犯了？恩！在鲠鲠面前齐发总是那么言简意赅。鲠鲠知道他是面冷心热，希望自己接近他，关心他。二叔！过年的肉给您买好了，中午就拿回去吃吧。刨工钱吗？哪能！这批猪卖到好价钱，我还给您发奖金呢！说罢他打着响指向尚武的料场走去。三强卖猪带来的不快早被淡忘了。
腊月二十了，老胡的车还没到，鲠鲠急了，一天三遍打手机催促着他。老胡回话说别急，你的猪四块好卖，过两天这边的猪装完了就去逮你的。
腊月二十五，老胡还没来，猪价却一天三变的降了下来。
二十六一场大雪铺天盖地的降下来，道路被阻住了，老胡打来电话，二十九过年，年头过不去了，兄弟，你的猪只能年后再说。
你妈！鲠鲠咆哮着将手机掷到了院子里。
正月十五到了，猪价还在下滑，老胡好象在地球上消失了，鲠鲠打上千次电话，电话里上千次传出：对不起，您播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
元宵节的月光出奇的寒冷，冻在猪舍的窗玻璃上瑟瑟的抖。鲠鲠走进猪圈，灯光下，一头头肥壮的猪身上冷着亮光。耳边，不时响起猪们香甜的鼾声。苍凉的月光幽灵般悄悄从玻璃窗钻进来，偷偷勾住他的心，猛的飞去。他惊惧的心湖里涟漪四散。没底！他靠在圈墙上，仿佛进入幽冥的忘川，洪荒苍凉外。没有边际，没有依托。
灯光下，猪身上的亮光渐渐逝去，变成紫色，耳朵发绀，鲠鲠只觉大脑嗡一下便失去了知觉。许久许久，他感觉自己又变成了那条在泥浆中苦苦挣扎的小鲠鲠，龟裂的缝隙疯狂的蚕食向他居身的水凹。轰隆隆，打雷了吗？老天爷，快下雨了吧！焦渴的鲠鲠伸长脖子傻傻的期待着大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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