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缸里的鱼（鱼溪居）
鱼缸里的鱼（鱼溪居）
鱼缸里的鱼
作者/编辑：鱼溪居
我望着书桌上的鱼缸，这是个直径不到八厘米的圆形玻璃缸，手掌大的底，大肚子，口径处敞开卷成荷叶边的形状。
在我离开的两个多月里，没有人照顾过这条鱼，也没人给它换过水。这满满的一缸水只剩下了一个底，那一团深绿色的液体发粘且散发着臭味，鱼缸的壁上长满了黑绿的青苔。鱼依然还活着。
那条让我有些恐惧的古怪而又有着超强生命力的鱼，仿佛它是一个怪胎或者干脆就是一条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鱼。它在这个小小的圆形牢笼中幽闭了五个多月了，从冬天熬到春天，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除了被化学制品处理过的自来水之外，我没有见它吃过任何东西。我往鱼缸里扔馒头碎屑、饭粒、面包、饼干、鸡蛋黄，可它连看都不看一眼。被净化了的自来水中到底有多少可以提供它存活的东西，我不明白，那里甚至连氧气都非常稀少，它是怎么活过来的？
它执拗地将葵花子大小的脑袋紧贴着鱼缸的内壁，仿佛在为自己思索一条自由的出路。我叫不出它叫什么鱼，它的全身布满了黑黄相间的斑纹，身体的侧面是两条黑粗的直线，尾巴呈扇型，尾巴上有三条黑色横条的斑纹，背上和腮下有鳍，长得类似于泥鳅黑鱼或青鱼，可明显又都不是。所以我宁可把它想象成一条怪鱼，一条有着极强生命力的怪鱼。它的形体日渐消瘦，愈发显得扁平细长，倒三角形的脑袋如果放大的话，更像是一条毒蛇的头部。它还是没有意志消沉的迹象，我也没看出它有疲惫虚弱的感觉，仿佛它已经下定决心要打一场持久战。它从鱼缸里毫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蛇一般的黑眼珠清亮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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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这条鱼并不是想把它当宠物，它长像丑陋，毫无可取之处。实际上，当初养它的目的是想把它当作我那两只可爱的小巴西龟的新鲜活食。颇具讽刺意味的是，那两只象征长寿的乌龟都已经死了，它仍然活着。
我不喜欢它，可似乎除了养着它，也没有另一个选择。原因是我家四周方圆十公里之内找不到江河湖池塘之类可让我将它放生的地方。我喜欢吃鱼，但它的体积还不够我塞牙缝，甚至连流浪的饿猫看到它也不会理会。我从来不是慈悲心肠，但那究竟是一条生命，把它从窗户里扔出去或丢进抽水马桶的事情我又做不出来。既然鱼缸空着，那也只能暂时养着它了。我想它总是要被我养死的，就跟我过去养过的那些个猫狗小鸡假鹦鹉兔子白老鼠一样。
孤独、幽闭、狭小的空间，恶劣的生存环境，如果把一个人放在那样的处境里近半年，要是还没有变成疯子或死去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哲学家，这条鱼是否也学会了思考？它用冰冷的目光与我相对，带着冷漠和一贯的逆来顺受，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令我不寒而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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